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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像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驅策著步驚雲接過那碗藥。
他把藥接過後便將之一口喝盡,並未因藥苦而動容,過去的十年,他已喝過不少苦,何懼再喝一碗?最重要的是先行療傷,最重要的是苟全小命為霍步天報仇。
那黑衣漢子俟他喝罷,繼而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眼前漢子是救命恩人,步驚雲不能不答,遂道:“霍驚覺!請問叔叔高姓大名?”
他自認是霍驚覺,而不透露原名叫步驚雲,僅為要紀念霍步天;隨即又記起要有恩報恩,於是一反常態相問黑衣漢子的名字。那黑衣漢子淡淡的道:“我沒有名字。”
步驚雲一愕,心想世上怎會有沒有名字的人?但也沒再追問下去,因為江湖異人不願透露姓名者十居其九,他不欲強人所難。
劍晨見步驚雲開口說話,不由得喜極忘形,拉著步驚雲的手,雀躍道:“好哇!終於說話了,我初時還真擔心你是個啞子呢!”
步驚雲從沒習慣與人如此接近,連忙甩開劍晨,怔怔的望而卻步著這個溫文誠懇的孩子。
劍晨對他的防範不以為意,繼續問:“你既非啞子,那何以昨日遭逢不幸,不哭一聲啊?”
童言無忌,劍晨不諳世故,只是自顧發問,步驚雲本想如前般不答,但聽其提及滅門慘事,忍不住道:“哭,根本無補於事!只有冷靜,才能伺機報復!”他自出世以來從沒哭過,故此這句話人由心而發,宛如細數家常一般,表情氣定神閒。
然而此話聽在劍晨耳中,卻令他異常錯愕,他想不到眼前這個與自己同齡的男孩,性格會倔強如斯。
站在一旁的黑衣漢子聽罷,不置可否,過了良久,才道:“驚覺,你暫且先留下療傷再說吧!”
步驚雲輕輕點頭,他不點頭也不行,他已無選擇的餘地。
就是這樣,步驚雲便在這溪畔小居暫住下來。
他其實並不想寄人籬下,可惜天地雖大,一個懷傷的孤雛卻苦無立錐之地。
寄人籬下總有諸般不便,就如這個小居,也不是全部地方皆可進入,劍晨曾對步驚雲提及,他師父絕不許任何人進入屋後的一間石室,因為那裡放著一些重要的東西!除此之外,這對師徒待步驚雲尚算不錯,那黑衣漢子平日雖沉默寡言,但每當步驚雲與其眼神接觸,他就感到這黑衣叔叔並不討厭自己,更可能因步驚雲與他同是不喜言語,兩人之間似乎存著一種奇妙的認同感。
劍晨的性格則是較為積極,不過他對其師頗為敬畏,故此甚少和他說話。反而步驚雲出現後,劍晨總愛找其聊天。縱然步驚雲從沒張口答他,他似乎仍是樂此不疲,一聊便可聊上半天。
從劍晨自述聽來,步驚雲才知道“劍晨”一名並非其真正名字,而是他的師父為其所取,原來黑衣漢子在納其為徒之初,希望此子的劍道修為他日能像旭日初昇的晨曦一般,柔而不弱,光而不烈,故為他取名“劍晨”云云。
他師徒倆雖是用劍,但步驚雲自入住以來,從沒見過那黑衣漢子傳授劍晨劍法。
劍晨平日大都在喂飼雛雞,打掃小居,而那黑衣漢子更是神秘,經常不知所蹤。
然而有一天,步驚雲曾見他閒極無聊地拉著胡琴。胡琴之音本已蕭索蒼涼,可是一經其手,琴音益顯蕭索,更添蒼涼,宛如傾訴著拉琴者無數顯赫的往事,無盡慘痛的回憶。簡直令人痛不欲生。
那黑衣漢子心中竟有如此深的無奈蒼涼?瞧他那漸白的雙鬢,和那深邃的眼神,他的一切悲歡離合已經過去,他彷彿早已不應生於世上。
他本應是一個已死的人!一個無姓無名的死人!
就在步驚雲住下來的第三晚,他終於發現了這對師徒的秘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