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既然這位公子跟咱們的竇兄弟是舊識,那就算是咱們金門鏢局的朋友了,前面那家鋪子我知曉,本就是鏢局下個落腳點,等會兒可不敢讓公子破費,由咱們出錢買酒便是,這點錢金門鏢局再窮也得掏!”

徐鳳年沒有拒絕,不用他發話,擔當馬伕的徐偃兵已經鞭馬快行。這個細節,讓老鏢頭暗自嘖嘖稱奇,不曾想不光是這位家世應該不俗的公子哥瞧著挺面善,連隨駕扈從都是個明白人。

兩撥人同時到了那家對鏢局而言很“乾淨”的熟悉鋪子,掌櫃的早就熟稔這些回頭客的飲食習慣,根本不用多說,就吩咐店裡夥計腿腳利索地趕緊上菜上酒,肉多飯多酒少,走鏢不許酗酒是這一行鐵打的老規矩,往往只有鏢隊裡一兩位德高望重又好酒的老資歷才能小酌幾口,徐偃兵和洪書文都直截了當乾脆沒有上桌,呼延觀音也不餓,加上同乘一輛馬車的女子下了車,她就更不願意離開暖洋洋的車廂。於是那張有酒的主桌上就坐了徐鳳年徐北枳跟裴南葦,她跟徐鳳年並肩而坐。還有此次走鏢帶隊的老鏢頭鮑豐收,以及本該沒資格坐在這張桌上的遼東人氏竇良,裴南葦披有白狐掃雪的昂貴裘子,戴了頂狐皮帽子,原本這般裝束,肌膚稍黑的女子就要被襯托得黑炭一般,可她如此穿戴,反倒有一番肌膚勝雪的景緻韻味,走南闖北大半輩子的老鏢頭仍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收回視線,心想這輩子就他孃的沒見過這般美豔的女子,這頓飯錢不冤枉。

負責端菜送酒的年輕夥計差點把酒罈子打翻在地,漲紅了臉,悻悻然一步三回頭,被氣不過的掌櫃一腳踢得嗷嗷叫。

徐鳳年一如既往跟外人自稱徐奇,跟竇良和鮑豐收一番淺淡交談,大致知道了竇良的境況和金門鏢局的規模,竇良性格直爽,只是臉皮較薄,沒有跟這位徐公子如何客套寒暄,鮑豐收初次見面,就很熟門熟路拉起關係,口口聲聲到了陵州州城的金門鏢局,他一定要親自徐公子府上拜年,尤其是聽說徐奇家住杏子街後,這位老江湖的眼神炙熱了太多,要知道杏子街可是住著經略使大人跟一大批陵州權貴,最近更是多了一位姓徐的陵州將軍!雖說杏子街很長,也有不當官的,可既然能住在那條街上的,哪怕手裡頭沒權,那也是陵州最有錢的一撮人,用行話說,金門鏢局一直走得是那麻雀鏢,就是肉少沒油水的小鏢,大的鏢局,走得那都是母豬鏢,一趟鏢就賺得拿錢拿到手軟,要是能攀上杏子街的貴人,再口口相傳,多攤上幾趟,金門鏢局藉著東風一舉打響旗號,就算真正發達了,否則誰樂意在走鏢路上過年。徐鳳年有五六次主動敬酒,不過大多都是跟竇良碰碗,這讓竇良這位流離失所的喪家之犬感到一股無言的暖意,只是他不善言辭,就不顧是不是事後要被鏢頭陰陽怪氣刺上幾句,碗碗綠蟻滴酒不剩。

酒足飯飽,徐鳳年笑道:“我祖上也是遼東,就在錦州,跟竇兄弟勉強算是他鄉遇故知,多難得。回到了陵州城,徐奇肯定先去金門鏢局拜年,其餘兩位大哥也好好見一見,今天沒喝痛快,先餘著,到時候不醉不歸。”

鮑豐收笑呵呵道:“徐公子那邊也得登門拜會,金門鏢局萬萬不能失禮,傳出去要被人笑話。”

徐鳳年哪裡不清楚老鏢頭的小算盤,是生怕他“徐奇”是吹牛皮不打草稿的小戶人家,得親自看一眼府邸才能安心,也不揭穿,點頭笑道:“沒問題,以後如果有物件要走鏢,既然有竇兄弟在你們鏢局,那以後就專門勞煩你們金門鏢局了。”

鏢局還得趕路,雙方抱拳告別,鮑豐收跟掌櫃結賬時竊竊私語,多給了幾塊碎銀,顯然是知道徐公子還要加菜加酒,鏢局這邊一併先行付了。徐鳳年坐回長凳,只是多要了一壺溫熱熨帖的綠蟻酒,給徐北枳和裴南葦都倒了小半碗,徐北枳輕聲笑道:“竇良這趟鏢走完,薪水怎麼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