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哦,我的老天!”除了悲慘的呻吟,綃瑤驚愕得完全不知所措。

“是他先拿杯子扔我的!”韓一喊,指著華安。

“是……是他!”華安指向越新。

“我不是故意的!”越新大聲駁辯。“我在練習投球!”

孩子們都在,一個也沒少。綃瑤現在才看見他們。松子畏懼地縮在沙發旁邊,佳舲抱著雨農站在樓梯上,雨農吸著手指,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底下的亂象。

佳舲,她面無表情,眼色嘲弄,分明等著看好戲。

十二萬分明顯的,不論這一團亂如何發生的,她沒有去阻止,試都沒試。

憤怒這時才湧上來取代了呆愕和驚惶。綃瑤掃視過每一張孩子的臉,除了松子,每個人都無愧亦無懼地回望她。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

不要發怒。她告訴自己。發怒無濟於事。

或者他們就是要激怒她。

或者佳舲縱容他們大肆破壞她的家,就是要她發火,然後把他們送回去。

他們都想回澤光那,但佳舲比他們都渴望她把他們送回去。

再一次深呼吸,綃瑤張開眼睛。沒有用,被毀得像劫後災區的客廳一進入眼簾,她的怒火只有暴漲。

綃瑤咬緊牙,禁止自己發脾氣,握緊雙手貼在身側,努力視而不見地步跨過一片凌亂,走向走道。

她走向廚房時,看到一扇窗玻璃上一個大洞。她很快把目光調開,疾步邁進廚房。

然後她頓在門邊,瞪著第二個災區。

中午的兩個大薄餅還在餐桌上,盒子是空的,地上有好幾塊薄餅,只是底層的餅而已。餅上的芝士和番茄醫、磨菇、雞絲等佐料,被他們拿來當油漆塗料,塗在煤氣爐、櫥櫃門板、桌面、椅子、地板上。醬油和沙律醬的瓶子是倒著的,是空的,墨黑的醬油和沙律醬流成兩條小河,由煤氣爐流過櫃面,淌到地上。

綃瑤抱住頭,咬住舌頭,不讓自己尖叫或發瘋。

房間、書房。她飛快轉身。

客廳裡,他們都待在原位,一臉靜視其變的表情。

綃瑤無瑕理他們,她奔進書房。

感謝老天,他們“放過”了這個房間。

奔上樓時,經過佳舲,綃搖看也沒看她。他們要是有一點破壞她父母的臥房,她絕饒不了這些小混帳。

開啟房門,她再一次鬆了一口氣。然後她去看她讓給佳舲住的臥房。

門是開著的,一望進去,她又楞住了。

床上整理得像佳舲昨晚沒睡在上面似的。但佳舲的藍色旅行袋放在床腳。綃瑤走進去,浴室乾乾淨淨,佳舲自己帶來的牙刷和毛巾都收起來了。

其他幾個孩子的房間也一樣。用來裝雨農需要的奶粉、奶瓶、尿布和衣物的兩個手提袋,也都收拾妥當,提起來就可以走了。

怒氣消失,綃瑤坐在暫充嬰兒床的單人床邊,直想哭。

她可以送他們回去,遂了他們的心願和目的。但她不能。

這才開始呢,綃瑤。今天他們破壞客廳和廚房,打破玻璃,明天說不定把屋頂拆了。

她坐在那,難過、心痛,不知所措。

他們的所為不可原諒。他們想回到這世上他們唯一可信賴的人身邊的心情,她瞭解。

數分鐘後,綃瑤將他們住的客房門全上了鎖,他們的行李統統拿進她父母的房間,放進壁櫥。

當她下樓,他們居然仍然留在原處。

啊?造反之後,還想她就這麼送他們回家去?沒那麼便宜。

她走到佳舲旁邊,伸手就把雨農抱過來。佳舲謹慎、防衛地看著她。

“你們闖的禍,自己收抬。”綃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