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他噗通一聲跪下了。

平時那麼不可一世的人,此時卑微到了極點。

秦姝蹙眉,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像見了鬼似的,“顧老頭,你搞什麼?”

顧傲霆抱著花,垂著眼皮,“姝啊,當年柳忘那事,我真是喝多了。當時,我不讓你給你父親捐腎,你一直怪罪我,我心裡煩悶,出差的時候,借酒消愁,就多喝了點酒。那個柳忘眼睛和你長得很像,身形也像,我以為是你。我當時真的是眼花了,看人都是四隻眼睛,其他看不清……”

秦姝懶得聽這些廢話。

她別過頭,拿起手機撥給顧北弦,“派幾個人過來,把你老子弄走。他最近黏黏糊糊的,時不時地還抽一下瘋,煩人。”

正在應酬的顧北弦一聽,就知道顧傲霆做了什麼。

沒想到他還真能豁得出去。

顧北弦勾唇一笑,拿著手機找了個僻靜處,說:“老夫老妻了,僵了半輩子了,互相給個臺階下,和好吧。”

秦姝挺直脊背,“不和!”

顧北弦勸道:“老伴老伴,少來夫妻老來伴。這個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也離不開男人,就好好地同他做個伴吧。”

秦姝語氣斬釘截釘,“老孃我雌雄同體,不需要男人。”

顧北弦抬手輕捏額角。

暗自慶幸,幸好蘇嫿不像她。

蘇嫿雖然直,但是能掰過來。

這個媽,是寧折不彎。

他把電話打給顧傲霆,“老顧,你自求多福吧,你老婆太難纏了。”

顧傲霆握著手機苦著一張肅穆的臉,“我盡力了。”

顧北弦沒什麼情緒地說:“沒辦法,有的錯誤終生不可原諒。”

顧傲霆重重地嘆了口氣,結束通話電話。

他雙膝跪地,端著一張威嚴的臉,抬眸看向秦姝,“憑心而論,和身邊人相比,我算不錯的了。你看周圍哪個男人不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楚硯儒爬上了他小姨子的床。還有我姐夫霍正霆,和外面的女人過了一輩子。我就二十七年前那一夜犯了錯,後面再也沒有過。像我這種地位的男人,能守整整二十幾年的活寡,你還要我怎麼樣?”

秦姝呵呵冷笑,“那是你活該!髒了就是髒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說罷她轉身就走。

去了臥室,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顧傲霆又跪了一會兒,見秦姝不打算出來了。

他再跪下去毫無意義。

顧傲霆單手撐地站起來,自尊心碎了一地。

想他這一輩子,跪過誰?

除了父母先人,就只跪過秦姝了。

可他都這樣了,秦姝還是不肯原諒他。

放下鮮花,顧傲霆頹廢著一張臉,戀戀不捨地看了秦姝臥室門一眼,拉開門離開。

守在外面的司機,小心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

見他那張雖染風霜,卻不失英俊的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便知不妙。

司機大氣都不敢喘了,急忙去按電梯。

兩人一前一後走近電梯裡。

司機按了一樓。

縮在顧傲霆身後,一聲不敢吭。

雖然他身姿依然挺拔偉岸,看外表不可一世,可是司機總感覺他的腰是彎著的,心是挫著的。

司機第一次覺得,有錢人有時候也挺可憐的。

並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風光。

下樓。

外面還在下雨,越來越大。

不像是春雨,倒像是夏雨了,卻又比夏雨陰冷。

司機撐開傘,打在顧傲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