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佈置仍舊像往常一般,這讓孫慕雲略感心安。但是看到檀木桌子和凳子上的灰塵時,孫慕雲便知道趙文一直沒回來過。因為孫慕雲深知他的這個刁蠻師姐趙文是很愛乾淨的,她如果回來過,斷然不可能對這些灰塵置之不理的。

孫慕雲站了片刻,便黯然地退出房間來。在走廊上站了片刻,心神無屬的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推開門,便看見木桌上放著一封未封口的信件。孫慕雲心下一喜,一個瞬移到了那木桌跟前,急切地拿起桌子上的信件。一見信封上的署名“戴鵬”,心中頓時泛起一絲失望。開啟信件,孫慕雲匆匆地瀏覽了一遍,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宋祁組織大家撤退時,大師兄戴鵬並不知道孫慕雲身在死牢之中,因為找遍整個寒霜谷也未找到他,便寫了封信留在孫慕雲房間中,讓他回來時趕快往東方逃跑,爭取和大家會合。而宋祁因為情勢緊急,而且又肩負組織大家撤退的重任,竟將身在死牢中的孫慕雲給忘了個一乾二淨。那死牢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地下牢獄,但是因為處於子母連環陣內陣的夷柔青木陣陣眼處的魯廳正下方,其中的天地靈氣非常狂暴,修士身處其間無法利用天地靈氣,是以便跟普通人無異了。孫慕雲在死牢之中無法利用狂暴的大地律動,但是秦不傷將魯廳毀去了,倒無意中幫了他一個大忙,不然眾人撤走後孫慕雲恐怕要活活餓死在那死牢之中了。

沉思了片刻,孫慕雲決定到外面去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人能夠打聽一下情況。

到了谷外,孫慕雲乘上自制的木鳶,漫無目的地在百鍊堂上空轉著。轉了整整一圈,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正在他心下非常疑惑的時候,卻已經轉到了山門這裡,漫山遍野的屍體看得孫慕雲心驚膽戰嗔目結舌。他在神情恍惚中突然發現那毀壞得面目全非的百鍊堂山門下,倒似乎還有一個活人。

孫慕雲急忙跳下木鳶,幾個瞬移到了那人跟前。那人聽見聲響,艱難地抬起頭來。孫慕雲見此人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肉模糊,心下很是不安,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旁。正待開口,卻聽見那人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是我百鍊堂弟子嗎?”

那人聲音雖小,孫慕雲聽在耳中卻覺得有些熟悉,細細一想,他忽然驚得聲音都顫抖起來:“是……掌門嗎?”

那人一聽,艱難地點點頭。

孫慕雲見此,急忙跪到氣息奄奄的陳潤之身旁,一把扶住他,急切道:“掌門,我是孫慕雲啊,你怎麼啦,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啦?”

陳潤之一聽,竟露出一絲笑意來,用微弱的聲音道:“我的元嬰受到重創,已經離死不遠了。不過真是天意,居然還能遇到你,看來我百鍊堂命不該絕。孫小子你湊過來……”

說到這裡,陳潤之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也是蒼白無比。

孫慕雲急忙將頭湊到陳潤之嘴邊,只聽見陳潤之低聲道:“孫小子,牧之師兄是你的師父,我嘛……也能算你的半個師父了。如今我眼見是活不成了,卻要拜託你一件事,幸好遇見了你,不然我帶著這個夙願而去,只怕是死不瞑目啊。”

孫慕雲一聽,看著滿臉是血的陳潤之,強忍著不讓眼淚湧出來。他哽咽道:“掌門你先別說話,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陳潤之臉上詭異地泛起一片潮紅來,道:“傻小子,我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不過你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很是悽慘,要知道秦不傷那堂堂的合體期大修士,也被我和你師父聯手重創了,我們……”

“我們二人,終究沒有辱沒了我百鍊堂的名聲!”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噴出一口黑血來,又斷斷續續道,“孫小子,若是你以後有機會見到倖存的諸位長老,一定要轉告他們,就說、就說……”

陳潤之劇烈地咳嗽起來,面色也隨之變得一片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