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他的命有多重,而是因為他有牽掛的人。

孰輕孰重,有時候總得有個比較。

江良璧知曉他的意思,他本也是瀟灑的人,一擺手道:“封了就封了罷,老子也不缺幾個書院。倒是他楊旭,哼哼,將來史上總會留下一筆,鼠目寸光,故步自封,終究歷史的推進比不上他一個皇位!”

吐出一口濁氣,他朝衛琅一眼:“還有什麼事情?”

“師父您還得隨我去打荷國。”

“什麼?”江良璧吹鬍子瞪眼,“給老子書院關了,還要老子給他去打仗?”

衛琅道:“誰讓你老人家不安心享福要改造火器呢?被人捅到皇上那裡,說您謀反,您到底做了什麼?”

“做什麼,你到時看了便知。”江良璧也沒轍了,“罷了,這東西造出來本就是用於戰事的,而今荷國既然來犯,咱們便把他打下來,打完便送與兵部,老子再也不管大梁的事情了!”

他是翱翔於天空的雄鷹,沒了自由,不如海闊天空,不沾世事。

瞧見他兩鬢新生出來的白髮,衛琅笑一笑道:“師父要願意的話,請住在我家罷,阿陽長大了便是您徒孫。”

“是了,你都有兒子了。”江良璧感慨裡夾帶著一些遺憾,那時候他要是成家立業,只怕兒子也跟衛琅一樣大了,他從懷裡掏出一方玉佩,“給你兒子拿去玩罷,至於你的邀請,為師再考慮考慮,畢竟我不太喜歡京都。”

“也不用師父常年久住,師父若哪日若覺得寂寥了,便來京都。”他很是誠懇。

江良璧心口湧上些暖意,他笑著點點頭,站起來道:“走,給你看看我那些火器,都是宋潛幫著一起做的……十分的重,要搬去打荷國,朝廷派來大船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

“好。”

兩人說笑著往庭院深處走去。

從京都到江南,關閉書院,又去樟州,光只是這路途,便用了數月,怕駱寶櫻擔心,他總會派小廝送信去衛家,而今已經有兩封信了。

匆忙之間寫得字,也仍是很好看,流暢縱逸,她愛不釋手,坐在阿陽的身邊,把信念給他聽,“樟州溫熱,便是冬天也不覺寒冷,想到京都,該是在下大雪了罷?小心不要著涼,寶櫻。”

她鼻子一酸,差些落下淚,十分希望他此刻就在身邊擁著他。

“娘……”阿陽忽地開口,“娘。”

“阿陽。”她驚喜道,“你終於會叫人了?”她把他抱起來,親親他的小臉蛋,“阿陽,會叫爹爹嗎?”

“爹。”阿陽瞅著她,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在問,對不對?

她喜極而泣:“阿陽真聰明!”

她抱著孩子直奔上房。

聽說阿陽會說話了,衛老爺子等人很是歡喜,唯獨何氏在抹眼淚:“琅兒要是在就好了,不知他何時回來呢。”

老夫人道:“琅兒不是寫過信嗎,他們才到樟州,神機先生也在,打一個荷國算不得什麼。”

“是啊,母親,神機先生造的火炮非常厲害,比荷國的還要厲害呢,能將他們的戰船打一個洞,相公很快就會回來的。”

駱寶櫻的表情胸有成竹,深信他會凱旋,何氏瞧著她也被她感染了,又笑起來:“瞧我,明明是這樣高興的事情,是了,溶兒會叫人了,那是吉兆,琅兒肯定會平安無事。”

她把阿陽抱在懷裡,逗他說話。

阿陽不負眾望,又把爹爹孃叫了一遍,滿堂歡喜。

時光流逝,冬去春來,竟是到六月了,阿陽已經過完週歲,駱寶櫻很是惋惜衛琅錯過了兒子的第一個生辰,然而戰事是說不清楚的,她也變得越來越平靜,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起他,可她想得也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