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附近,就是剛才登陸艇的靠岸處。如今登陸艇都已退回到海上,正向自己的艦隊駛去。日色已經漸亮,透過此時的霧藹望去,海水顯得藍極了,艦艇彷彿都帶著些顫動。時而還會有一艘驅逐艦來打上一兩陣排炮,一會兒便聽見“噓”的一聲長嘯,炮彈從頭頂上飛越而過。打到了叢林裡。叢林裡偶爾也會有一挺機槍“噠噠噠”地響上一陣,美國人的輕型自動武器也許馬上就會回敬幾聲,聲音尖得象錘打鉚釘。福井看了一下背後的樹,樹頂都在炮轟中給削掉了。可是再往後看,卻也有一片樹林完好無損。他看得直搖頭。心裡想:這樣的炮擊,留下的米國鬼畜少不了!於是就說;“這頓炮打得不算怎麼厲害,跟白羽島那回簡直不能比。”

同樣在白羽島參加過戰鬥的相田象是勾起了心事。“是啊,白羽島那回厲害。”他翻了個身,趴在沙上,點了支菸。有些不安的說:“這海灘上已經聞得到臭味了。”

“怎麼會聞得到臭味呢?”有人說,“沒有這樣快的事。”

“聞得到臭味就是聞得到臭味!”相田頂了他一句。他不喜歡那些剛剛入伍的新兵,把叢林裡飄來的這股淡淡的難聞的味兒說成屍臭雖然是過甚其詞。但是不爭一下他心有不甘。一種由來已久的熟悉的憂鬱滲遍了他的全身,他心裡只覺得膩味、煩躁。吃飯還早,香菸呢,已經抽得太多了。他說:“這哪兒是打什麼登陸戰,只好算演習罷了:兩棲作戰演習。”說完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福井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離他們百來碼的淺灘上橫著幾具屍體,聽任浪打。福井正瞧著,來了個特遣部隊司令部計程車兵。把他們一個個拖出海水。空中有一架飛機在巡邏。

“見鬼,這麼靜悄俏的。”有人說道。

“砰!”叢林裡突然響起了那種刺耳的響聲,緊接著又是一響,而後又是第三響、第四響。他心想:這是迫擊炮嗎?可見米國佬反應的還挺快。正想著,只聽見當頭一陣尖厲的呼嘯,就象汽車在相撞前的一剎那排命剎住,“吱”的一聲,心摧膽裂。他本能地就俯倒了身子,伏在坑裡。以後三五秒鐘的事他就迷糊了。他只聽見有個嚇人的爆炸聲,大到似乎塞滿了他的整個腦袋,儘管是在地面上,那身子底下的地也顫抖了,搖撼了。他本能地感到沙土飛滿了一身,好大一陣狂風直衝他撲來。跟著又是一聲爆炸,又是沙飛地搖,又是狂風,一陣接著一陣。他又恨又怕。又一顆炮彈打下來,他象個小娃娃似的放聲大叫了:“別打啦,別打啦!”直到炮打完了,他還伏在那兒哆嗦了好一會。

岡田跑過掛登陸訊號旗的地方,看見那個海軍軍官趴在緊靠叢林的一條小溝裡。就在這時迫擊炮突然又接連幾響,緊接著是一挺機槍開了火,聽起來距離很近。還爆炸了幾顆手榴彈,響而不實的轟轟幾聲,好象拍破了幾隻鼓滿了氣的空紙袋。他心裡想:“這幫打迫擊炮的米國人已經有人在對付了。”剛想到這裡,就聽見迫擊炮彈嚇人的呼嘯向他直撲面來。他身子打了個小小的迴旋,便一頭撲倒在地上。他大概是先感覺到一陣天崩地裂,然後才讓一塊彈片把腦袋一劈兩半的。

福井眼睜睜地看著的岡田的屍體倒下。海灘那一邊有個留作後備的小隊,掘了一條鋸齒形的長壕,他們就在那裡躲過了這頓炮擊並實施了反擊。不一會兒,炮聲平息了下來,有訊息傳來,說是打迫擊炮的那夥美國兵已經被殲滅。

福井不想跟人說話,所以不知不覺走在頭裡。他順著海灘一轉過彎來,就看見岡田臉朝地下。撲在沙裡,鋼盔上好深一道裂縫,腦袋底下一小攤鮮血,一隻手手掌朝上,指頭彎攏。好象想抓住什麼東西似的。福井看得很難過。他是喜歡岡田的,不過這種友愛的感情,其實他對分隊裡很多弟兄都有——雖然其中還含有一定戒備的成分,因為他已經估計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福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