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波王子說:“我們去藏經樓看看。”他很想再見見那個老女人,神秘的老女人就像“七度母之門”一樣吸引著他。更何況她暗中救了他的命,又讓他見到了伊卓拉姆。

但是藏經樓的院子裡已經沒有了那個穿著黑色彩邊氆氌袍的老女人,也沒有了金光一片的一地燈盞。彷彿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消失了。今天的最後一批遊客們就要離去,一個女孩正在推搡轉經筒,一個男孩準備給她照相。香波王子看到,男孩照相的地方正是當時老女人指定自己等待的地方——四個明光閃閃的黃銅轉經筒的中間,銅鏡似的光亮強弱不一,照在男孩身上就使那細長的身子變形移位了。從十米以外看,男孩的身影會偏離真實的立足之地至少十公分。他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麼警察開槍沒有打中他的原因,是吉祥的佛光保佑了他,是伊卓拉姆的母親那個老女人保佑了他。

梅薩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快走吧,我感覺這裡很危險。”

他小聲道:“‘光透文字’丟了,我等著他們一槍斃了我。”

梅薩從口袋裡掏出老女人交給她的小型唐卡,在他面前晃了晃說:“‘聖門之內,萬瑪之蹤,伊卓拉姆吉’,一切都是設計好了的。”

香波王子說:“伏藏當然是設計好了的,但我們呢,我們的行動呢,包括丟失‘光透文字’,難道也會由別人設計?”

梅薩嚴肅地說:“按照伏藏學的理論,歷史和時間是一種設計,人生和事件更是一種設計。出生、死亡、福禍、榮辱、相遇、分手、敵人、朋友、愛情、仇恨、所有的狀態、所有的心情,都是一種設計。歷史早在發生以前,人生早在開始以前,開端和結果早在出現以前,就已經在冥冥之中設計好了。每種物、每件事、每個人都是被設計的一員。人類在天衣無縫的設計中一步不落也一步不超地走到了今天。一切生命、一切人都在已有的設計中掙扎著,奮鬥著,苦悶著,欣喜著,不差分毫地沿著設計走向了終結,走向了新一輪設計的起始。”

“可我的行動全是隨心所欲。”

“所有的隨心所欲都是設計的一部分。”

香波王子一把從她手裡刁過繪有伊卓拉姆的小型唐卡,塞給一個正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神情矍鑠的喇嘛:“送給你。”

矍鑠喇嘛看了看唐卡,驚喜地“啊唷”一聲,盯了他一眼,快步走了。

香波王子問:“剛才這個行動也是設計?誰設計了我?”

伊卓拉姆 5(2)

梅薩想說肯定也是設計,突然閉嘴,推推他:“快走。”

已經走不了了,黃昏的藏經樓門口,停靠著路虎警車和喇嘛鳥,王巖、碧秀、卓瑪、阿若喇嘛和他的幾個隨從喇嘛立在車前,虎視眈眈地面對著香波王子和梅薩。

香波王子沒有逃跑,聽天由命地望著那些跟他過不去的人,心說撲過來抓吧,我無所謂。或許還是好事兒,能告訴我“光透文字”的去向。這些人懂得它的重要,會不遺餘力地尋找那個洗車的胖子。

梅薩說:“就這樣結束了,你難道會甘心?”

香波王子說:“不甘心又有什麼用。”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叫,回頭一看,藏經樓偏殿和正殿之間的木門前,那個矍鑠喇嘛一邊喊著“伊卓拉姆”,一邊揮舞著小型唐卡。香波王子和梅薩幾乎是靠著本能理解了矍鑠喇嘛的意思,轉身跑了過去。

矍鑠喇嘛指著木門說:“往這邊跑。”

香波王子說:“你是誰,為什麼救我?”

矍鑠喇嘛說:“在拉卜楞寺,你就知道我了,我是加洋博士。看來你忘了,不要緊,我知道你就行了,為救你我等了幾十年。”

香波王子說:“沒忘,沒忘,你是木匠扎西的哥哥,你們兄弟兩個都是‘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