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學校還有幾百米遠,我就想跳車了,可是他騎得太快,讓我不敢冒然跳下去。眼看著學校越來越近,心裡大急,忙高聲叫道:“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他嚇了一跳,慌忙剎住了車,慣性讓我身不由己地撞到了他的背上,立刻清楚地感覺到了那絕不同於女孩兒那般柔軟的硬硬的堅實的背,臉上頓時如火燒,趕緊跳下車,謝也不謝了,扭頭就跑。

“你……”可是他還是騎著車追了上來,“你別急嘛,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呢。”

我低著頭繼續地跑:“謝謝你!”怎麼也得道個謝啊。

他依然跟在我身旁,我急死了,他就不怕被老師和同學撞見嗎?

“你……你明天還打羽毛球嗎?”他又問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跟在我旁邊呢,校門就在眼前了。

“你不是每天都要打的嗎?我每天都看見的。”他有些失望的語氣,但又不放棄的,“明天一起打吧,我去幫你借球拍,好不好?”

我停了下來,看了看他,他眼裡明顯是希望答應的,垂下眼想了一會兒,憋出來的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說完,便往校門裡衝,把他甩得遠遠的。

總算在上課鈴聲裡衝進了教室,坐在桌前,好半天都在喘氣,同學們都已經在安安靜靜地寫作業了,我拿出作業本也俯在桌上,卻發現今天聽不見同學們在作業本上“沙沙”的寫字聲,只聽見自己的心跳擂鼓般的響,心虛地轉頭看看鄰桌的男生,他正在作業本上奮筆疾書,大概沒聽到我這麼異常的心跳聲,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專心致至地去解答數學老師佈置的難題。

同所有的晚自習一樣,第二節晚自習總是不會象第一節那樣安靜,大多數同學都已做完了作業,有的在背老師第二天會抽問的政治題,有的乾脆就埋著頭小聲地聊起天來,老師也總是不耐煩守這第二節晚自習,已經出了教室不知幹什麼去了。蘇茜從後面跑過來,照例拿了我做好的作業就跑回座位上去抄,教室裡嘈雜又混亂起來。

我摸出課桌裡的小鏡子,乘著亂悄悄地照了照,這麼一照,熱乎乎的臉就有些涼了下來。宋巧然啊宋巧然,你還真臭美呢,鏡子裡的那張臉根本算不上美,除了面板比別人略白一點兒,其它就很普通了,只不過有男生誇了你一句,就以為自己是仙女了呀。

我撅了撅嘴,有些洩氣地趴在桌子上。好啦,快別胡思亂想了,老師成天在耳邊嚴厲地敲警鐘,媽媽也經常循循善誘,說來說去,都是不準上學時就去想談情說愛的事情,難道我也想學著別人那樣偷偷摸摸地去早戀麼?在老師的眼中我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爸爸也總誇我是妹妹的好榜樣,我怎麼能讓他們失望呢?

撥出一口氣,在座位上坐直了,正準備翻出政治題來背,冷不丁兒發現鄰桌的男生竟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了“三八線”,拿起鋼筆就給他戳了回去。

第二天與往常一樣,照樣是七點半就搭班車到學校,上了一節哈欠聲此起彼伏的早自習,再上兩節課,就是早操時間了。滿臉青春痘的體育部長站在校園中央那個升旗臺上,起勁兒地領著操,這個時候,全校的學生都在這個大操場裡,在清晰明媚的陽光裡,呼吸著早晨的新鮮空氣,或懶洋洋或精神抖擻地做著早操,一切都和平時一樣。

惟獨不同的,是眼睛不聽話地就要往高三理科班的佇列裡瞟,直到瞟見那瘦高挺拔的背影,心裡才踏實了下來,但立刻又做賊般地心虛。

下午上課時,腦海裡不知不覺地就浮現著那個陽光般的笑容,不知不覺地就想著昨天他說過的話,他說今天下了課,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的,他說他去幫我借拍子呢……心裡竟是在盼望著趕緊下課,盼望著那一場愉快又讓人心跳的比賽,就開始坐立不安、神不守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