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離開,從今伊始,葉家的一切,再也與我無關!”見葉翎久久不作回應,葉楚甚語調頗為冷淡,深邃的眼中閃動著冷酷肅然的光芒,全身隱隱散發著絕然之氣:“你就只當從來沒有我這個兒子吧!”語畢,他抱著驀嫣,似乎轉身便打算要走。

“我看你是瘋了!”

葉翎被他決絕而無餘地的言語氣得怒不可遏,滿臉鐵青,正待發作,一旁緘默了半晌的殷璇璣卻毫無預警地開口了:“葉翎,棒打鴛鴦,折福折壽,既然他們有意共結連理,你又何妨成全他們?”此時此刻,她似笑非笑,可眼眸燦爛嫵媚得像在血中綻放的花,灼亮得不可思議,可聲音卻是乾澀的嘶啞。

“成全——”葉翎因她的話語而驟然轉過頭來,看著她那詭異的表情,臉色更是難看了,森冷容顏如覆三尺冰霜,幽瞳迸出點點致命幽寒,似乎是有什麼話,幾乎要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卻他硬生生地哽在喉嚨口,化成一股難以吞嚥的抑鬱:“璇璣,你——”

“璇璣?!”沒有料到在這一瞬間,還能聽到他再喚她的名諱。自從入宮以來,沒人再提起她的名諱,她都幾乎快忘記自己是誰了。她真的還是殷璇璣麼?抑或是一個在仇恨中煎熬的厲鬼?她別開臉,不去看葉翎,只是近乎喃喃自語地開口:“璇璣早就已經死了,從你背叛她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死了……”末了,躊躇的尾音漸漸消失,輕得如同墜在花瓣上的雨滴,消失得無形無聲。爾後,她垂下眼,眼眸裡一片誰也窺不見的氤氳。

她的喃喃自語幾乎令葉翎心魂俱震,無法控制地上前一步,想要緊緊摟住她,卻又不得不硬生生地止住,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光,心狠狠一抽,幾近撕裂的疼痛。

當年,她求他帶她遠走高飛時,他不是沒有動過拋妻棄子不顧一切的念頭,可是,是什麼讓他最終放棄了?他十年寒窗,終至於位高權重,葉家無數人偃仰著他過活,而她,身為貴胄千金,過慣了嬌生慣養的日子,真的與他過那為了生計四處奔波的生活,能撐得了幾日?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他承認他考慮得太多太複雜,卻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私心,最終,還是狠心將她迷暈,送到了蕭齏的龍床之上。

這麼多年來,他雖然身在徽州,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她的一切,只要一想到她就覺得心痛難安,使盡了所有的力氣,也無法使躁動不寧的自己平靜下來,即便是在寺廟裡清修佛道也不見任何效果。

說到底,都是他辜負了她——

“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應該怎樣把我受的痛苦都與你好好清算一番,卻沒有想到,如今,連老天都要幫我。”殷璇璣並不知道葉翎的所思所想,只是背對著他,含糊不清地啞聲低喃,語調也在顫抖,說不清是因為報復即將得逞的興奮,還是因為恨意難消的激動:“葉翎,你想不想聽一個秘密,一個埋藏在我心裡二十多年的秘密?”

“璇璣……”她那言語中的悽然與無措像一把利刃,□進葉翎的胸口,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他能做的也僅僅是站在離她數步之遙的地方,卻眼睜睜看著他與她之間永遠無法再跨越的鴻溝。

殷璇璣抬起頭,所有情緒全數凝結在唇角,一絲一絲慢慢變成殘酷的漠然:“其實,蕭胤,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指著葉楚甚懷裡的驀嫣,她深吸一口氣,帶著詭異的笑,終是說出了她那藏在心裡二十多年的秘密:“這個殘花敗柳,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一語既出,錯愕的不僅僅是葉翎與葉楚甚,還有一直沉默的驀嫣。

這一刻,驀嫣總算明白,殷璇璣當年為什麼要鋌而走險,使出“狸貓換太子”的招數。用兄妹亂倫這一招報復葉翎當日的始亂終棄,只怕這一切是她早就謀劃好的。

“這不可能!”葉翎瞪著驀嫣。這個事實於他而言,無疑是極難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