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前,李晟連忙拉住,道:“陛下不可。京兆尹趙累趙大人就在那附近,他已親自過去了,你只要在此靜侯便可,您若再去,有何閃失,可怎麼得了。”

三叔略平了下氣,笑道:“陛下放心,趙累那小子,做事沒有問題。你們幾個,去幫他一下。”

那幾個軍官點頭如飛去了。

三叔把手一揮:“來人,把那個妖言惑眾的小子拉出去,砍了。”

我一愣,問三叔道:“三叔在說誰?”

三叔道說:“適才有個小子,跑到我這裡來妖言惑眾,誹謗聖朝。他說這場大雨再有兩天就停了大家可以放心,結果就出了這麼大的險情;他還說若是在孝武皇帝時期,這樣的雨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危險。這種人,不殺還留著做什麼?”

我大驚道:“這人不能殺,給朕帶過來。”話不多,但這兩句竟與孔明對我之言相彷彿,若非高手,怎能說出這等話來。

那人三十多歲,長得瘦瘦的,很單薄的衣裳,幾根山羊鬍子被雨淋的全貼在下巴上,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身子瑟瑟的發抖,一雙老鼠眼睛卻毫不畏縮。見了我。施了一禮,卻叫道:“憑什麼要殺我?”

“你說,再有兩天這雨就停了?”我緩緩問道。

“不錯,”那人嗓音卻是又尖又高,“在下不才,對於天文地理略有所知,至明天這雨勢就會減小,後天下午便會放晴。我對三將軍說,若將北堤交給我。我保證它萬無一失,可是三將軍不聽,反要殺我。”

三叔冷笑道:“如今大雨正急,大堤之上,最後關頭,你怎麼敢以自己的一點點本事來渙散軍心?豈不知越到決戰之時,越不能有絲毫鬆懈?你有何德能。敢在我面前自薦?北堤交於你手,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再者說,眼下軍民一心,共同抗洪。你反說什麼先朝不先朝的鬼話,我來問你,先朝可有哪個皇帝一天幾個的上堤察看險情?先朝可有哪個丞相累倒在長堤之上?先朝可有大將軍親自守堤之事?不殺你,不殺你留著做什麼用?”

那人分辨道:“小人只是就事論事。此時的關中,地確比不了先代。鄭國渠、龍首渠、六輔渠、白渠、成國渠等渠道皆已失修,難以起到防洪燒灌的作用。若大將軍和陛下自欺欺人,以為自己的功績超越前代,那小人無話可說。”

我說道:“三叔,算了,這是個直人。不用計較。我看他談吐不俗,說不定真有些本事。而且一時失語,也無壞心,朕求個情,便寬恕了他吧。”

三叔點了點頭,道:“既是陛下求情,我沒有話說。水情如軍情,下次再敢胡言亂語,我饒不得你!”

我問道:“你是哪裡人世,姓甚名誰?”

那人道:“小人便是長安人氏。姓魏名臻字首先。少時便對水利感興趣,也曾是遍天下尋求治水之處,最佩服秦代的李兵。總想以一己之所長報效國家,造福萬民。可惜天下動亂,碌碌至今。慚愧啊。”

我聽他大言不慚說自己的本領。知他有毛遂自薦之意,當下考問他道:“你既自言知道水利,那你說說,我大漢在關中都建了哪些水利?”

“是,陛下。我大漢原來定都長安,這八百里關中,是京師官吏、軍隊、百姓的生活必需品的主要供給地。西漢諸位先帝重現開拓西北邊疆,關中又是拓邊的基地,肩負著提供糧秣的重任。因此,西漢一代,特別是漢武帝在位期間,為了滿足各方面對糧秣等地需求,除鑿槽渠從東方運糧入關外,更主要的是在關中增建灌溉工程,以擴大水澆地面積,增加當地的糧食產量。這就在關中形成了一個空前的興建水利的**,在短短的幾十年中,穿鑿了龍首渠、六輔渠、白渠、成國渠等大批農田水利工程。”

“我來問你,這關中灌渠,除秦代鄭國渠外,以誰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