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子為何會氣憤到這個地步,可胡家四兄弟、碧雲寺群修等知曉內中詳情的人,卻是心中雪亮。

昔年滿孚村的煉氣世家老胡家,家中的散修老祖師惹上了百越教之後,被一位大蠱主出手滅門。胡家四兄弟僥倖逃得不死,就想託庇於在碧雲寺修行的六叔宸濤子。但是這胡家四兄弟的資質,除了么弟胡丁嶽還算差強人意之外,其餘三人都只是稀鬆平常,加上年紀又偏大,碧雲寺的師長便不願將他們四人列入山門之下。當然這其中也有生怕百越教會遷怒碧雲寺的這一重顧忌。

宸濤子無奈,便讓四兄弟在碧雲寺左近自行搭建了一排茅草屋居住,算是有個就近照應。那時的宸濤子在碧雲寺中擔任要職,掌管門中一應丹藥靈物的配發,於是他就藉著職務之便,偷偷分出一份丹藥靈物,供給胡家四兄弟修行之用。後來這事被碧雲寺中的前輩真人查知了,卻也念在四兄弟身世悽苦,只隨口提點了宸濤子幾句,再沒追究什麼罪責。

門中師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宸濤子心中愧對師門的負罪感卻rì漸加深。一邊是子侄親情,一邊的師門道義,這幾年中,宸濤子心裡糾結煎熬,卻無處傾訴,過得也是頗為辛苦。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宸濤子做到這般地步,可胡家四兄弟對這位六叔卻沒有多少感恩之心。撫仙湖玉玦出水,胡家兄弟撈住了一片紫sè玉玦,非但不肯交給宸濤子,也不肯與碧雲寺同進退,卻去偷偷投靠了夏侯滄,最後四兄弟是與外人一道,同碧雲寺爭搶仙人遺府中的福緣。

宸濤子因為這事,被一眾同門冷嘲熱諷,說得他頭也抬不起來。一番思前想後,他主動去峋石掌門面前負荊請罪,卸除了門中的一應司職,然後便整rì把自己關在地宮靜室中不出,蓋因實在是羞於見人。宸濤子苦心呵護的四個子侄,居然反手抽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這心中的一股子邪火,最後釀成了宸濤子的心魔。

所以他今rì起身下場,指名點姓要與胡家四兄弟一戰,就是要親手洗刷這段羞恥,挽回自己的顏面,讓心中的魔障消散,今後也好在碧雲寺中重新挺胸做人。

胡家四兄弟見宸濤子氣勢咄咄逼人,那雙眸中噴shè出來的怒火,炙得他們臉皮發燙,於是四人都不敢抬起頭來與宸濤子對視。

宸濤子冷冷一哼,大步上前。老二胡乙川、老三胡丙河和老四胡丁嶽嚇得一縮脖子,腳底下不由自主的連退了兩步。只有身為長兄的胡甲山鼓起了勇氣,他只倒退了半步出去,就生生的止住了腳步,抬起頭來,兩手依舊抱拳在胸前,囁嚅的道:“六叔……”

宸濤子也不答話,只是沉著臉走到胡甲山面前,他雙目一瞪,嘴唇一抿,咬緊了牙關,掄起右掌,老大一個耳括子,結結實實的扇到了胡甲山的左臉頰上。

一聲清脆的皮肉抽擊聲響起。宸濤子飽含怒氣的一掌,可是用上了道門真力。這一耳光扇得胡甲山整個人離地飛起,涎水、血沫子、還有打落下來的牙齒四處飛散,胡甲山身子憑空一旋,朝後面仰頭摔倒。三兄弟趕忙搶上,扶住了自家大哥。只見這胡甲山左半邊臉已是面目模糊,眼瞅著腫起來又黑又紫的一大片,左眼被血瘀擠成一條細縫,已然張不開了。

從胡甲山的鼻孔裡、耳孔裡和嘴裡咕咚咕咚的往外直冒血水,但他卻猶自“嗬嗬”的呼喊了幾聲,三兄弟湊過去,想仔細聽聽大哥說的是什麼,但胡甲山手腳一軟,脖子一歪,人就昏死了過去。

在場的年輕修士發出一片低聲驚呼。俞和等劍門弟子看了看自家的四位師長,可羅霄劍門的四位真人全都不動聲sè的端坐在太師椅上,並沒有顯出一絲要出手救人的意思,只是緊盯著石坪zhōngyāng的情形看。於是眾弟子也都按劍不動,靜觀其變。

一掌打昏了胡甲山,宸濤子的怒氣似乎消散了些許,臉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