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

夕陽西下,兩旁滿是拉長的樹蔭。

“您是從東京來的嗎?”

“嗯,算是吧。”

“是第一次來這兒嗎?”

“是啊。”客人的回答總是那麼簡短。

轎車駛過田園,進入了城鎮。兩旁都是陳舊的房子。

司機在大米供應站門口停了車,把頭探出窗外,向屋裡的人問路。

“請問福隆寺該怎麼走啊?”

一個正在開啟米袋的男子停下手中的活,扯著大嗓門指了路。

汽車再次發動起來。這座城鎮還挺大。

“我想買些香燭和鮮花,如果看見這樣的店就停一下車。”

司機根據客人的要求,找了家店停了車。

客人在一家店裡買了蠟燭和香,又在另一家店買了花。他的衣服很合身。雖然上了年紀,但打扮一點也不土氣。

計程車在城鎮裡轉了個彎,開始朝山上爬坡。住宅區的盡頭,就是寺院的石階。

“就是這兒。”

司機下車,為客人開啟了車門。

客人捧著花,讓司機等著,接著就順著高高的石階爬了上去。石階兩旁是松樹與杉樹組成的樹林。山門的屋頂在石階上方若隱若現。

這位老人緩緩向上走。兩三個孩子快步衝了下來。

老人走到石階盡頭,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彷彿是在休息。城鎮的前方就是大海。正面有一座巨大的島嶼。許多帶有發動機的小船聚集在堤壩圍起來的港口中。

老人抬頭看了看山門上的匾額——福隆寺。他抬腿跨進了大門。

他從本堂旁邊繞去了僧侶的居所。寺院的建築物已經很陳舊了,朱漆差不多全部掉光。整棟建築彷彿都被黑色的鐵鏽覆蓋著。

一位年輕的僧人正在打掃落葉。老人拉住他,說想見一見住持。

老人在寺院裡閒庭信步,等待住持到來。高大的銀杏樹上沒有一片葉子,只有光禿禿的樹梢直指黃昏的天空。

住持留著長長的白鬚,一直垂到胸口。他穿著黑色的法袍,朝訪客所在的地方走去。

“您就是這兒的住持嗎?”客人摘下帽子說道。一頭白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五官很是端正,但整個人透著一股孤寂的氛圍。

“請問寺島康正先生的墓是不是在貴寺……”

“是的,寺島先生的墓就在這兒。”

“我和寺島先生有些交情,這次正好來了九州,就想來給他掃掃墓,能否請您帶個路?”

“好。”

住持命令年輕的僧人打一桶水來。

“原來您是寺島先生的朋友啊。”住持走在前頭,對後頭的老人說道,“最近已經很少有人來為寺島先生掃墓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住持開啟柵欄門,墓地與寺院被一道低矮的竹牆隔開。

那是一片很大的墓地。住持在墓碑之間的小路上走著。一棵柿樹抖動著樹梢的紅色葉片。

墓碑間能隱約看見大海。墓地位置很高,而且正對玄界灘,難怪風會這麼大。太陽隱藏在雲層之中,只有些許淡淡的陽光灑在海面上。海岸邊波光粼粼。

“就是這兒。”住持回頭對老人說道。

寺島的墓碑周圍環繞著一圈石牆,墓碑是用天然岩石刻成的。老人來到墓碑正面。只見碑上寫著“亭光院倉圓真觀居士”。

老人走上短短的石階,把帶來的花束插進花瓶中。住持把水桶擱在…旁。老人俯身,點著了蠟燭與香。

他對著墓碑拜了許久,手上還掛著他事先準備好的佛珠。

住持站在老人身邊,誦了一段經。微風吹過。經唸完了,可老人還是長跪不起。太陽從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