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依葫蘆畫瓢

郝超一貫給人以老成持重之感,現下卻是挺身而出,慷慨陳辭,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馮虞沉吟了片刻,大致瞭然其意。這位郝老爹恐怕是自忖統兵作戰時日無多,難得又撈著這麼個放手打仗的良機,恐怕是動了羞於老死床榻的念頭了。

看看似乎是沒人打算再開口,馮虞回頭面向盧安達,“盧指揮使,可有見教?”

“這個……”盧安達吭哧了一陣,說道:“諸位皆是國之菁華,此番以是立下殊勳。所謂歸師勿遏,橫豎是攔他不住,不如就莫再打這一仗了。畢竟是陛下親軍,若是折損過重,大帥你也不好向萬歲交代啊。”

“這個……”馮虞聽了這話,還真是犯了躊躇。盧安達雖說是怕事了些,方才這番話卻不是搪塞之語,卻是頗在理的。此番參戰,仔細說來也算是擅自出兵,打了勝仗好交代,還可說是能戰敢擔當,這最後一仗若是敗北,或是損失過大,那麼“抗命專行桀驁難制”的大帽子是斷然跑不了的。更緊要的是,若是正德對自己的信任因此打了折扣,這可是虧大發了。到時候落井下石的絕對是絡繹不絕,恐怕只剩下逃亡臺灣一途了。

馮虞面色陰晴不定,眾將知道馮虞正在權衡,一個個屏息凝神抻著脖子候命。屋子裡頭一時間鴉雀無聲。馮虞左思右想,不經意看見右手邊的範長安。“長安,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範長安沒想到馮虞會點到他頭上,一愣神:“我?末將自然唯大帥馬首是瞻。”

馮虞忍不住笑出聲來。“油滑!我只問你,若有將令任你便宜行事,你當如何應對?”

“打唄,送上門來的賊寇,管他是骨頭是肉,但凡從咱們侍衛親軍面前過,不死也得脫層皮再去。再說了,這幾年來。咱們怕過誰來?”

“說得好!”馮虞猛一拍桌案,“本帥方才思慮過多了。當兵吃糧,只為上報國家下安黎庶,萬一奸人作祟,大不了咱們……哦,咱們回家種地去!眾將聽令!”廳中諸將應聲而起。

“盧指揮率本部兵馬謹守營州。侍衛親軍。全軍沿西淩河北進,攻略懿州廣寧衛舊地,直搗韃靼大軍後路。屆時全軍依託醫巫閭山北麓,進可攻退可守。韃子若是來攻,咱們全力應戰,韃子若是遁逃,咱們讓過前鋒,擊其腹背。”

此時盧安達插話提醒到:“大帥,這懿州如今可是泰寧衛兀良哈地盤。貿然攻入,會否激反朵顏三衛?”

馮虞冷笑一聲。“兀良哈?兀良哈主力阿兒乞蠻部正在遼東跟隨韃靼作戰呢。”

主帥一聲令下。三軍立時發動。補充給養之後。侍衛親軍主力迅即離開營州。沿著西淩河向北偏東方向運動。關外大地戰火連綿。醫巫閭山西麓這一帶軍隊過往頻仍。當地農牧民早已逃散一空。這一路上倒是省了保密防諜地功夫。

韃靼軍素來行止飄忽。沒有什麼後勤補給線之說。故而後方大片地域根本沒有防軍。即便是瀛洲故城也不曾派駐一兵一卒。輕易便被明軍進佔。登上土城城垣。馮虞眺望著遠方地蒼莽大地。想想數月前尚在福建瀕海之地。不禁感慨人生無常。轉念又一想。如此感慨實在是有些個老氣橫秋。不禁自失地一笑。脫口而出:“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猛聽得身後有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