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思來看你了。”十三阿哥拉我過去坐下,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臉上有微微笑意。

“杜衡原是該憔悴些,讓十三爺失望了。”我一本正經的說。

十三阿哥被我氣笑,“沒見過這麼不領情的人。”嘴上雖然這麼說,心中那股暖意卻在緩緩流動。南巡途中,他一路上寫信給我,向我描繪沿途美景,奇聞軼事。雖沒有一句開解之詞,卻句句在讓我振作。

得友如此,我何其有幸。他待我一如初見時,那個開口便問我是不是受了委屈的少年。

“你們這又是玩的什麼花樣?”他指了指我手中的拍子。

我一笑,解釋了傳說中的羽毛球,十三阿哥聽著有趣,拿起拍子仔細把玩。

我在一旁打量他,不禁想起剛才他對桑桑的一臉不自然。心中微嘆,你若真不在乎她,幹什麼不保持你往日風度?這兩個人又是何苦?隨即明白,他們大概是同一類人,寧可錯過也怕受傷害。桑桑我最瞭解,會站在她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觀望,對她來說,這幾次被傷已是極限,她寧可轉身也絕不會再向前。不禁疑惑一個老問題,是她這樣永遠保持著安全距離假裝一切都未發生過受到的傷害大,還是我一旦認準,寧可頭破血流也不要留遺憾感到的痛苦多?心中一陣痠痛,驀地醒悟,哪裡有區別,都一樣痛,都是我們的倔強和堅持。觀望也好,衝出去也罷,都是因為我們太在意自己的心。

動了動嘴唇,我張口就想問桑桑的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交由他們自己來吧。若十三真的就此錯過,那他不配我的桑桑。

“十三爺可有興趣和杜衡玩一局?”我笑著對他說。

“樂意奉陪。”他挑眉一笑,拿著拍子站起來。

嗯,男女還是有別的,這練過武和沒練過的是不一樣的,但是,我這麼多年的球,也不是白打的。十三阿哥是一點讓著我的意思也沒有,力氣超大,準頭又好,我只能憑著自己多年的技術經驗勉力應付。這要是輸了也太丟人了吧,本人好歹也比他多玩了二十好幾年。看準機會,我使出了剛才對付桑桑的一記扣殺。十三阿哥迅速上前用力一挑,球高高飛過來。唉,剛才還笑話桑桑,現在我也只有奮力向後倒退著跑。

“小心!”我正專注的盯著球看,卻聽十三阿哥喊道,啊?我一愣神,隨即踩到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一雙手在後面扶住我。

我一驚,站穩腳跟向後望去,那人正是我近半年都未見過的四阿哥。

“起吧。”我向他行了大禮,他抬手淡淡說道。

我略微抬頭打量他,還是和往日一樣一絲不亂的衣飾,可清冷的神色卻掩不去那眼角眉梢的一份疲態。他見我望向他,只移開了目光對十三阿哥道:“時候不早了,走吧。”十三阿哥看了我一眼,微抿了下嘴唇,然後點點頭隨他而去。

我站在那裡目送他們離去,不知對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感情。那日我昏倒後,就再沒見過他的面。可醒來時桑桑在我身邊,第二天甚至我的“額娘”都進來看了我。這些日子對我的一切待遇,都是如常,這府裡我也活的自在無比……一切設想的最壞結果,都沒有發生,唯一不同的時,他不再來找我,甚至連一概大小請安,也以我身體不好免掉。

“四爺!”想到這,我衝口叫住他。

四阿哥步伐略一遲疑,轉過身來望向我。

“謝謝您,四爺。”我向他一笑,這一笑大概是我認識他以來最由衷的一個。

他打量我一番,微微撇了下嘴角,隨即回頭大步走去。

一個疑問一直在心裡,那日半夢半醒間,我握住的是誰的手?是他嗎?唉,便是我不愛他,卻也最沒有資格怨他。雖然我現在的身份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但在他的位置立場,他大概是該做的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