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爺的大喪,滿目都是刺眼的白。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木然神色,誰也不敢大聲說笑。後宮之中人人皆是謹言慎行,我並不知外面是何情勢。胤禛連日來神色疲憊,常累得話也說不上幾句,倒頭便睡,便是夢中眉頭也難得舒展。

快過年時,我搬進了永壽宮。高高的宮牆,冬日裡有些蕭索的迴廊,我對這座有些冰冷的宮殿既無厭惡也無喜愛。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倒是深有體味,如果說先前在雍王府中還有些許自由,那現在這自由便隨著熹妃的稱號消失的無影無蹤。胤禛待我並無絲毫不同,只是如今他是皇上,不是四爺,我是不可能隨手插一根簪子就溜進他的書房。正是國喪期間,明面上自然還沒有聽聞已久的綠頭牌,不過想到以後他來我這裡過夜,就會被一筆一劃的記錄在冊,也不是不彆扭。

最主要的是,不能隨時去見桑桑。

所以當某天聽聞有人通傳佟佳氏入內請安時,我花了好久反應過來,佟佳氏就是桑桑,而她來請安的物件,就是熹妃娘娘我老人家。

看著桑桑煞有介事的給我行了禮,我幾乎憋不住要樂起來。她抬首,眼裡也是一片好笑。我身邊的管事嬤嬤眯起眼來,我掃了她一眼,在她開口訓斥桑桑前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候著吧。”那嬤嬤看了眼桑桑,似還不甘心要再說話,我微皺眉頭,她見我不悅,才應聲帶著屋裡伺候的人出去。我心中暗歎,等過些日子,總是要想些法子把皇后的這位陪嫁嬤嬤給弄出去。

“熹妃娘娘。”桑桑怪聲怪調的叫我。

“身為一個侍妾就要當侍妾的自覺,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和娘娘挑釁是你該做的事情嗎?”我拍著桌子站起來,挑眉瞪眼。

桑桑眉毛挑得更高,眼睛瞪得更大,搖手聳肩,深嘆一口說道:“看樣子你是憋壞了,這娘娘當得都神經了。”我憋不住笑,桑桑也看著我噗嗤一下樂出聲來。她走過來緊緊抱住我,相擁良久,我們看著對方都有些憔悴的臉,不禁都是眼圈一紅,接著又是搖頭撇嘴,最後換上了大大的笑容。

這些日子唯一的真實與快樂呵,縱然有千頭萬緒百般不如意,我和桑桑還是忍不住先狠狠神侃一番,直到兩人都笑得沒了力氣,倒在炕上相對無語。

“熹妃娘娘。”沉默半晌,桑桑無半分玩笑的叫道,我惟有苦笑。她斂去笑容,細細敘說這些日子外面發生的事情,講完後我們相望無言。

“十三他,你們倆,你們……”我語無倫次的也不知自己要說什麼。

“別說我們了,這麼多年過去,就那麼回事唄。”桑桑打斷我,“倒是你和十四的事情,如今傳得已經不像話了。”“是誰傳出來的?”我不禁皺眉道。

桑桑搖了搖頭說:“如今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們倆的事情,又有幾個人知道?”“八王爺?”我脫口而出。

“也許。”桑桑低下頭去,“他看樣子已經是下定決心,鬥到最後一刻。其實這又是何苦?謀劃了這麼多年,難道不累嗎?”“他便想歇著也是不成。”我嘆道,“皇上恨極了他和十四,總不會讓他安穩的。他鬧也是這樣,不鬧皇上也絕容不下他。”“親愛的,你想沒想過,也許十四也在默許這件事。”桑桑突然說道。

“他不會。”我幾乎是衝口而出。桑桑有些奇怪的看著我,我訕訕想解釋點什麼,她一笑說道:“十四早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我偏過頭去,口中有些發苦,桑桑換了語氣,調侃道:“要是在現代,咱好歹也能開個新聞釋出會澄清一下。”“澄清什麼,我和他本就不清不白。”我自嘲一笑,“要是在現代,那些邊角餘料都得被挖出來狠狠說,大清日報天天頭版頭條。”桑桑無奈道:“你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我說的雖是痛快,心裡卻越想越是不對,桑桑也不再說話,屋裡又是一片沉默。

“娘娘,四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