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靜靜地坐在湖邊。垂柳無聲地點綴著湖岸和湖面,滿目是盎然的綠,滿目都是春意。這個位置也好,只是幾塊伸入水中的大石,底部奇形怪狀表面卻極為光滑——阿瑪向來不喜靜粼軒,常年只愛在這兒打坐,傳說這石頭就是被他坐平的——想到這段佳話,我不禁一笑,可轉念一想,笑便成了嘆:從前天回來開始,我便沒見過阿瑪,一小半是氣他,一大半是怕他,怕他再說出什麼有道理的話來,最怕的,是他再置疑我和十三的感情。

可我卻管不住自己。

我不想回憶,卻忍不住記起,十三從來沒有提過,他是為了什麼喜歡我。

當日他曾說“只有我知道你要什麼,也最能讓你開懷”;他告訴我聽到我說一定會忘了他時,一陣胸悶氣短;他告訴我南巡時,他會想念我記掛我……這番告白當時著實讓我感動,可現在細細想來,卻不由得一驚——他知道我要什麼,可從沒告訴我他要什麼,他只想保護我;他要讓我開懷,卻不跟我分享他的悲傷,他告訴了葉子;他不願我忘了他,因為我是他願意結交的女子,若是葉子這麼說,他恐怕也會失去自持;他會思念我,是因為我當時向他索要答案的堅決,給了他太深的印象,如果換成了葉子……

呵,葉子啊,那天她問我有沒有吃她的醋,我實話實說告訴她:一點點——十三身邊的女人我從不在意,即使是懷孕的十三福晉我也已釋懷,但葉子卻不同,她是我最欣賞的姐妹,甚至我常覺得,她的魅力比我要大,那麼我們倆對十三而言,究竟有何不同?如果她不是嫂子……

我不願再想下去,不願真的變成這樣一個患得患失的女人,不願這樣猜度著兩個最親密的人。

恰在此時,一陣簌簌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掉頭一看,卻是十三,竟也穿著件青綠色的長袍,正抱著雙肩含笑望著我。我也衝他哈哈一笑。

他走到我身畔,握緊拳頭張開雙臂,笑望我道:“春來江水綠如藍,洛洛,別浪費了這好景色,咱們去湖上泛舟吧!”我一邊看著他和這春天一樣生動的臉龐,一邊想著他的眼淚摻雜著放聲大笑,一滴一滴地流下的情景,那該是何等樣的悲從中來?而我呢,只能如此無能地賺取他的笑容。也罷,既然不能為他分憂,起碼讓他忘憂。我轉過頭,果然見引著十三過來的奐兒正候在一旁。

“奐兒,叫人把閣子上的遊船取出來,打理一下,我和十三爺這就要用。”奐兒笑道:“自打入春,船就早已搬出來泊在洄水榭啦!只是今兒早上,管船隻的老程出去辦事,這時那邊恐沒有人。”十三道:“那不礙,恰好咱們自得其樂。”我點點頭,示意奐兒下去歇著便是。

轉過頭來,十三輕輕地把我摟在胸前,道:“沒有太想我吧?”靜謐的氣氛和溫柔的問候讓我暫時硬生生地拋去雜念,靜靜地靠著他,正要答話,背後一聲輕咳卻嚇了我們一跳,卻是奐兒埋頭憋著笑回道:“格格,太子爺派菊喜來傳話了。”說畢,一個人從樹影中走出,正是我出宮後便久未碰面的菊喜,她倒比以往越發出落,氣色頗好,不過仍是恭恭敬敬卻又冷冷淡淡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煩又心慌。

我看向十三,只見他也早收了笑意,好像在想些什麼。

菊喜行禮問安後,便送上一個方盒子,退後垂首道:“格格,這是爺送您的東西。”聲音平平的。

我剛要反應,身邊的十三卻已上前一步,拿起盒子,冷冷地對菊喜道:“拿回去!”菊喜並不接盒子,只回道:“請十三爺不要如此行事。這是爺送給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