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動肝火?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太后慢慢走進去,揮退了一眾太監宮女。

劉玄轉頭對她冷笑:“兒子怎麼敢忘呢?皇帝,要什麼有什麼,多好。您敢說周安甫行事沒您示意嗎?□□親甥其心可誅,說的誰呢?朕只是想要諾琊一個人而已!他離開朕十四年了!十四年!朕當初只是答應放他離開,現在他出現,可是怪不得朕了!”說著說著劉玄就激動起來,袖子一揮,滿桌東西嘩啦啦砸了一地。

太后等他發作完了,才繼續說話,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只要他一個?那後宮那一幫子美姬秀童怎麼來的?衛憐的肚子怎麼大起來的?他走了十四年,宜寧已經十三了。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還能不知道你?少找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劉玄怔怔地靠在桌子上,看向太后的眼神裡還有些茫然和不甘。

太后深綠的宮裝在地上鋪開,墜著珍貴的水晶琥珀,波光粼粼,像一灣流動的湖水。

“好了,你當了這麼多年皇帝,哀家也知道管不住你了,可諾琊……你好自為之……哀家希望,他還能把咱們當親人。”太后嘆了口氣,這個傳奇的女人,其實已經清晰地呈現出老態,白髮攏在翠玉挽珠五鳳冠裡,背卻依然挺得筆直。

“訊息是你散出去的?”

莫循輕輕笑了笑:“歷代帝王最怕的是什麼?那就是失了民心,民為國之本,人心一散,國家也就到了末路。”指尖摩挲著青瓷杯沿,莫循挑了挑眉,問:“你現在怎麼每天往這兒跑?你的事情解決了?不打算刺殺劉玄了?”

“我又不是非殺他不可。”判官聳聳肩,“其實,慢慢折了他的手下也是可以的。”

“你……”

“行行行,那些個清正廉潔為國為民的我肯定不會動行了吧,真是……不是我說你,你不是挺不喜歡劉玄的麼,怎麼就不許我動他?”

“他是皇帝。”莫循垂下眼,“文韜武略都算優秀,強國富民的心也有……這個國家已經容不得動亂了,不然莫循有何顏面去見先考先妣?”

喝了口茶,莫循自己轉著輪椅往內室去,半開玩笑似的趕人:“行了,沒事兒就走吧,我哪兒來那麼多時候和你聊東聊西。”

☆、【章二二】一枝梨花壓海棠

很快就到了過年的時候,除了皇城裡那高高在上的一家子,莫循就真沒什麼親戚了,而紅姑韓東這些雖說是身邊老人,但還是自己立了宅子的,大年夜在這邊也說不過去。是以這個年莫循過得也不甚熱鬧,好在他慣常也是好清淨的人,沒覺得有多冷清。

幸而林羲和和他妹妹林望舒都是機靈的,在江陵聽過看過的新奇玩意兒也不少,一頓飯下來說給莫循聽,也還有些意思。加上石辭煙石敢言,坐了一桌,尚有其樂融融的意思。

吃過年夜飯看過煙火,就該守歲了,大晚上的,天又寒,莫循就偎在火爐邊烤手,裹了天青色毛領披風,眉眼安靜地垂下來,看上去就像個杏花煙雨裡養大的清貴公子,哪裡像是出自這血雨腥風的長安。石辭煙給他端了杯茶,問:“前幾日那本翔地記九爺還沒看完,要拿來麼?”

莫循抿了口茶,想了想,道:“算了,辭煙別忙了,過來坐吧,聊聊天也好。”

石辭煙垂首應是,把糕點果脯之類的一一在桌子上擺好,又去取了一盒銀絲炭過來備用,才坐在莫循身邊。

莫循微笑道:“我是七月中遇見辭煙的吧,一算也有近半年啦……這半年的事情,也還真多。”

“辭煙三生有幸,方能尋見九爺。”石辭煙抿唇笑了笑,只是仍然顯出寡淡冷清。

一眨眼就半年了,半年半年又半年,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總歸她石辭煙也不求多的,在莫循身邊當個聽話下人,看著他老了死了葬了,最後死在他墓邊,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