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突然又道:“把那個編曲排舞的人找出來,儘快。”

☆、【章十】月隱花藏雨空濛

坐在書房裡,莫循有些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雖說花月濃上演的時間不長,現在也已經撤下去了,但萬一被那些人看到呢?

這種萬一帶來的後果,莫循根本不敢想。

而且,據紅姑來報,這幾天總會有些可疑的人到落玉坊看歌舞,似乎是在探查什麼的,常常向小廝歌姬們套話。幸好紅姑是機靈的,有些事情也把守得極嚴,暫且還沒洩露出什麼東西。

其他人可能會覺得這沒什麼,就算演了不應該的曲目,按律法並不是什麼大罪,頂多罰些銀錢警告一下也就算了,但莫循不能這麼想。

他現在是莫循,以後也只會是莫循。所以絕對,絕對不能,讓那些人發現他。

不過還好莫循發現得及時,只要這些天不露出什麼馬腳,過段時間大概事情也就平息下去了。

今天是中秋,本來該是個歡快的日子,誰知道上午天氣還好好的,下午就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雨絲綿密如織,卻把空氣裡秋海棠的淡香都壓到了地上。

月亮肯定是見不到了,準備了這些時日,怎料到這一樁,大家都有些失落。

石辭煙垂著眉眼走進書房,把一盒碧澗明月換下原先的雲霧茶,天氣冷了,茶葉也該換成性暖養身的。

莫循見了,對她微微一笑,將手中小狼毫擱在筆架上,潔白宣紙上鋪開公公整整的瘦金小楷,墨跡還沒幹透,反射起似有若無的白光。

看見那密密麻麻的字跡,石辭煙沒說話,只是走到莫循身邊,輕輕按揉起他的右手穴位。

寫字太久而痠疼的手慢慢放鬆了,莫循身體後靠,看著窗外的雨絲,道:“今晚沒有月亮,真是可惜……不過晚上還是把大家叫來聚一聚吧,中秋麼,不管怎樣,一頓飯還是要一塊兒吃的。”

石辭煙輕聲應是,覺得按摩也差不多了,就鬆手站到一邊,眼睛不由自主往宣紙上看了看,有些句段似乎是謄抄的兵法,但有些又看不出什麼出處。

大概察覺到石辭煙有些疑惑,莫循笑著道:“我看過孫子兵法和黃石兵法後,覺得有些地方是相通的,有些地方又不太合理,所以把兩者整合了一下,算是閒來無事胡謅幾句吧。”修長的手指從字跡邊緣劃過,又道:“然而有些東西我也未能想明白……攻而克之,何謂克呢……”僅僅戰勝還是不夠吧,若不能斬盡殺絕,剩下的種子,永遠會在狹縫中慢慢成長起來。

莫循的眉梢,壓下了微不可察的角度。

石辭煙偏頭看著他側臉,低聲道:“辭煙並不懂,然而……只要是九爺希望的,辭煙就會做到……”

莫循眉尖微微向上一勾,不置可否,眼裡卻是盈盈的笑紋。

晚宴請的人其實也不多,除卻一向跟在莫循身邊的幾人,再就是紅姑韓東等資歷比較老的石舫人了。辛月巴巴的也要跟來,但她活潑可愛的,能活躍活躍氣氛,又因為莫循向來待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寬容些,也就應允了。

一頓飯下來,也還算是其樂融融的,誰知突然有個聲音飄飄悠悠傳進來:“我找到你了。”咬字並不太清晰,聲音卻還是好聽的。

石謹言一下子抓著劍站起來,眼神冷冷地瞪著雨幕中漸漸清晰起來的人影。

莫循卻拍了拍石謹言的手臂,要他稍安勿躁,對著來人朗聲道:“不知幫主大駕,有失遠迎。”

判官的臉清晰出現在眾人面前,換了中原人的裝束也難掩那分不羈的野性,只是手上握著的江南十八骨紫竹傘與他實在不搭調。走進屋裡,判官隨手將傘丟開,慢慢走到莫循面前,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撐著扶手,看上去就像是很曖昧地將莫循圈進了懷裡,低頭在他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