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時辰。

東府這邊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眾女流聚在一個大屋子裡,勸說的勸說,打

扮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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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傳來訊息,新娘子聽是替老太君沖喜,竟答應拜堂成親了。我對陸小漁

只遠遠望了幾眼,沒留多深印象,聽了只是微覺詫異,倒是浣兒那丫頭,昨夜才

答應收她為妾,今日便喜事成真,很想瞧一瞧她此時臉上到底是何神色?

隨後沒多久,我也被人領去沐身換衣,待面上敷粉,身著喜服,回到染香廳,

卻見棋娘竟也來了,不由又是心喜,又是扭捏。

棋娘含笑看我,打趣道:“這位新郎是誰?是筠兒麼,我怎麼不認得了?”

一名婦人足不停留地走到了我跟前,我正想此女怎地這般大膽?細一瞧,原

來是濃妝已卸、面如新洗的紀紅書,她狠狠貪看了我一會,笑道:“這紅豔豔的

衣裳一穿,再塗了丹粉,不像新郎,倒像新娘了!”

我心下暗恨,卻不便回嘴。

時下女子偏喜歡這種娘娘腔的文俊公子哥兒,連賈妃亦然,望著我的眼神大

是讚許愛憐,其他僕婦更是藉著喜氣,放縱身份,七嘴八舌,一個勁兒地“像個

俏女子”“活脫脫又一個美嬌娘”誇個不停,棋娘只掩嘴輕笑。

東府眾人在外忙乎,除我之外,染香廳皆為女眷,脂粉氣縈繞周身,我渾如

墜入花陣,極不自在,有心跟棋娘說上幾句話,卻被幾人隔開,見她不緊不慢,

遊過人群,到了賈妃身畔。

賈妃在高座上傾身,與棋娘交談,兩張春花秋月的面龐並湊一塊,容光對映,

豔美如畫。

棋娘容色雖出眾,妝扮並不醒目,適才混於眾女眷中,固然合宜,此時與華

裳貴氣的賈妃兩相映照,卻也不失色幾分,倒另有一種含蓄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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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娘不失本色,賈妃身居主位,俯臨滿廳女眷,與眾女主次相成,亦頗契合。

整個廳中,只有一人,獨枝旁逸,卻是雀使紀紅書。

她洗去鉛粉後,容貌中頓時透出遠靜之氣,與廳中熱鬧的氣氛頗不相符,身

著道服的姿影亦卓然出群,似乎隨時都將凌虛飛起。年紀雖看上去比賈妃還大些,

但臉上那股清麗之韻,揮散不去,讓人將她年華忘盡。

與卸妝前相比,她此刻像換了個人似的,唯一有些熟悉的,是她眼角漏出的

幾許風情,

讓我憶起她戲笑時的神態。

“大公子,我將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給你請來,你該如何謝我呢?”

面容雖有些陌生,語氣腔調依然如故,望著眼前這道行深厚、春騷難掩的婦

人,我只有認輸閃避:“啊,雀使,您辛苦了!一會請多喝兩杯!”

“我是那貪杯的人麼?”那語氣有些裝出的幽怨:“唉,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我咬牙切齒,假使真有那機會,將她撲倒,她定會一腳將我踢開!這只是個

愛過嘴癮的騷婦,我拿她無可奈何。

吉時很快到了!有人過來催喚,新房設在水榭水旁的一個院子,這是因兩位

新娘名字中都有水,乃八字缺水之故,宜臨水而居。

兩個新娘都披了紅蓋頭,身高差不多,吉服寬大,甚至無法從胖瘦上分辨哪

個是浣兒,哪個是陸小漁。在一陣鬧哄哄中,我迷迷糊糊地牽了兩個新娘,拜過

老太君,拜過娘娘,還要再朝棋娘磕頭,被她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