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寵看眾人滿臉驚赫,仔細回味,發覺自己的話似乎有歧義,急忙繼續道:“經本宮調查,原來卻是先前的一位妃子,重金買通工匠,在三宮六院的油漆中加入了屈子草。”

“什麼?……屈子草?”群眾驚訝了,憤怒了,不安了,即將暴動了,“誰幹的?太缺德了……”“這可是毒害龍嗣皇妃,理應滿門抄斬!”

待這一片騷動之後,廉寵微笑到:“各位不要驚慌,罪魁禍首,早已伏法。陛下為免各宮擔驚受怕,一直瞞著。”

“屈子草?常年相伴可令終身不孕!”就在這時,中位的羅雩羅婕妤輕聲叫喚,聲音不大,只是剛好夠在場所有人聽見。

“沒錯。”廉寵笑容可掬點點頭,“除了去年冬新進的秀女,其餘各宮娘娘,恐怕都落下了這不孕的毛病。”

奪夫之恨

妃嬙嬪御,無論出身相貌得寵與否,說到底,人生的終極目的便是給帝王傳宗接代,延續一國香火。不能生孕的后妃便是不能下蛋的老母雞,留之何用,不若殺了燉湯。

這個道理是淺顯而致命的。

今天,果然是場鴻門宴。

賢妃不在,李悅卿便成了后妃之首。眾嬪御中,她還算沉得住氣的。上前福了個身,冷靜道:“請娘娘明示。”

宮中到底有沒有屈子草不可僅憑皇后一面之詞,可她既敢當眾放言,便是背後有皇上默許。只要是皇上承認,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廉寵柔和一笑,遂寧便得意,自身後捧出錦匣,遞於李悅卿。

李悅卿遲疑不敢開,廉寵道:“李淑媛,這便是皇上所草擬的廢宮之詔,你念與各位聽聽吧。”

廉寵的每一句話,都如重磅炸彈令人魂飛魄散,連番打擊下,這一眾妃嬪反不如剛才緊張,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不是她們不害怕,若說將一兩人逐出後宮,她們還能哭哭啼啼,可若說罷黜整個後宮……這,實在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李悅卿愣著將聖旨取出宣讀,黃紙紅字,真真切切的帝王筆跡與玉璽印章。

廉寵泰然自若高高在上接受來自四面八方蘊藏各種意味的,憤怒的、憎惡的、哀怨的、惶恐的目光。

她收起笑意,緩慢而優雅地起身,從李悅卿手中取回聖旨,當眾,撕碎。

一殿再度鴉雀無聲。

這一群歷經宮闈鬥爭的女子,沒一個不是沒點手段的。可今日,她們見識了什麼是絕對的權威與力量。她們在她面前,如在那個男人面前一般無二,翻不出絲毫細雨和風。

她柔聲開口,鳳威天成:“本宮……我不想為難你們。可是,只要我在一天,皇帝,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面對她囂張直白的話語,眾女愕然。

她繼續道:“屈子草並非不可解,可若有人堅持留在宮中,後果你們應該心知肚明。在座諸位,把你們的想法你們的後顧之憂說出來,我定會盡力滿足你們的要求。在這之前,為了大家的身體,也給大家充分的時間考慮自己的未來,我建議明日啟程前往雲苜山行宮,我會陪你們一起去。期間,你們有任何困惑都可以直接來找我,只要通報,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見你們。”

眾女愈發茫然,廉寵頓了頓:“你們想回家的,我會讓你們衣錦還鄉;擔心自己歸宿的,我可以安排你們的婚事;不願意離開的,保留妃位,吃穿用度一應不變,安居雲苜山……”

廉寵還沒說完,末座一名約摸十四、五歲的小美人掙脫一旁女子的手撲跪到殿前,淚眼朦朧:“娘娘,我……妾身願意離開,妾身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