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夢白只覺自己有如置身火爐之中,被烤得唇乾舌燥,滿頭大汗如雨,倒後來幾乎連汗都被烤乾。

宮錦弼雙掌抵住宮伶伶要穴,更是片刻不能稍懈,只覺火舌一陣陣捲來,但他卻絲毫不能妄動。

此刻宮伶伶已漸漸有了呼吸,但是隻要他真力一撤,宮伶伶心脈立斷,再也回天乏術,他寧可自己活生生被火燒死,也不能將他孫女性命置之不顧,但心頭卻已不禁覺出死亡的恐懼。

“砰”地一聲,一段著火的梁水,落到展夢白身側!

一股火苗,已漸漸燃著了展夢白座下的錦墩,又是一段梁木“砰”地落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整個大殿已被燒得搖搖欲倒。

展夢白置身火焰包圍之中,宛如上古時身受火刑的殉難者,即將被火生生燒死,這一瞬間,他突地想起死去了的父母,未死的朋友,血海深仇,種種責任,一瞬間萬念奔騰,紛至沓來,滿腔熱淚,又將奪眶而出,但心念一轉,突又想起自己一生中所受的冤枉、屈辱、自己此刻若是死了,不但屈辱不能揚棄,仇恨不能報復,所受的冤枉亦不能洗雪。

一念至此,他不禁暗恨忖道:“展夢白呀展夢白,你一生坦蕩,為何蒼天卻對你如此不公?”但覺一陣悲憤之氣,直衝而上,怒火燃燒,不能自己,心火與外火交相夾攻之下,他突地大喝一聲,翻身躍起。

他呆呆地愣了一愣,才知道自己穴道已在無意中解開,他也不知這是僥倖湊巧抑或是蒼天的安排,心頭亦不知是喜是悲,一念初醒,立刻下意識地衝出火焰向門外奔出,但心念一轉,立又頓住腳步。

此刻火焰已將大殿吞沒,片刻之後,正樑一斷,所有在殿中之人便都要葬身於火窟之中。

但是他明知如此,卻也不能任令官錦弼兩人被火燒死,急地轉身,抓起兩個尚未被火舌波及的錦墩,撲打宮氏父丈身旁四側的火焰,剎那間他突又發現自己的氣力竟也神奇地恢復大半,原來方才在外火煎熬,內火攻心之下,竟將方辛閉住的氣血亦自解開了。

展夢白知道宮錦弼此刻動彈不得,只希望他能快些完事,但是火苗有如狂濤一般湧來,展夢白縱然使出全力,卻地無法阻住火勢,只不過能保持火苗不燒在宮錦弼父女兩人的身上而已,自己的衣袂卻屢屢被火燒著。

四面焦木紛落如雨,展夢白咬緊牙關,立心裡保護宮氏父女到最後一刻,其實他與宮氏父女並無感情,只是見到別人命在垂危,他使立時會生出一種義烈之心,為了救人,他隨時都能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到後來他身上已有數處被火焰灼傷,宮錦弼鬚髮亦有數處著火,其實他本已可奏功,只因心有數用,一面照顧著宮伶伶,一面擔心著火勢,一面又在奇怪這少年的勇氣與俠心,是以慢了一些。

突見宮伶伶雙目一張,宮錦弼吐了一口長氣。

展夢白大喜道:“老前輩好了麼?”

那知宮錦弼卻向後倒了下去,他方才失血過多,此刻又耗盡了全身真力,實是再也支援不住。

展夢白大驚之下,抱起了宮伶伶,拽起了宮錦弼,大喝一聲,衝出火焰,只覺肩頭一疼,似是被一段焦木擊了一下,一口氣衝到外面後,他已是狼狽不堪,腳步還是不敢停留,掙扎著將官氏子孫拖到一個小山坡上,在石上放下了宮伶伶,在樹下放落了宮錦弼,他自己卻“噗”地倒在地上。

良久良久,展夢白方自喘過氣來,只覺混身灼傷之處,俱都發起痛來,肩頭一帶,更是其痛澈骨,轉目望去,山坡前一片火光沖天,想起自己方才的情景,當真是九死一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只聽宮錦弼長嘆一聲,展夢白翻身坐起道:“老丈醒了!”

宮錦弼大聲道:“你說什麼?”聲音之大,嚇人聽聞。

展夢白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