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點,但誰也沒有更多的戒備,醬園女店員之間的口角是經常發生的。下午4點多鐘,香椿樹街又熱鬧起來,從工廠下班的人從醬園門口成群地經過,有的就拐進了醬園,杭素玉這時候離開了櫃檯,她在門口拉住一個男人問,我家老宋回來沒有,那個男人說,回來了,在家門口跟人下棋呢。杭素玉笑了笑,回過頭對顧雅仙說,我先走了,今天又遲到又早退,你都給我記上吧。顧雅仙開啟考勤卡,在杭素玉的名字後面又重重地打了一個×,她說,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人,調她走不肯,留下來又不幹活。顧雅仙氣咻咻地抱怨著,突然發現櫃檯上的那把剪刀,她順手把剪刀收了起來。這個潑貨,她把剪刀帶來幹什麼?顧雅仙說,怪嚇人的,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粟美仙在一邊說,你別動剪刀,就放那兒,讓大家看看這個潑貨。我就不相信她敢對我動剪刀。粟美仙話音未落,就看見醬園的門被踢開了,杭素玉和她丈夫老宋一前一後衝了進來。

粟美仙,我剪了你的舌頭就去吃官司。杭素玉高叫著去抓櫃檯上的剪刀,顧雅仙想奪已經來不及了,她把粟美仙朝裡面的倉庫推,美仙,你快躲一躲。粟美仙踉蹌著退到倉庫,下意識地想拉住顧雅仙的手,但杭素玉已經衝了過來,整個身體抵住了倉庫的門。杭素玉對她丈夫喊,你這個笨蛋,你快來揪住她,我要剪了她的爛舌頭。老宋就過來捉住了粟美仙的雙臂。杭素玉又喊,掰開她的嘴,我剪了她的爛舌頭。老宋去掰粟美仙的嘴時手上被狠狠咬了一口,幾乎是同時他的下身也被粟美仙捏了一把,老宋疼得跳了起來。粟美仙騰出了身子,和杭素玉扭打在一起,這時候她聽見了顧雅仙尖厲的喊聲,殺人啦!殺人啦!

人們從街上湧進醬園,阻擋了老宋夫婦對粟美仙的襲擊。有人從杭素玉手中搶下那把鋒利的剪刀,從倉庫的窗戶扔進了簡家姐妹的天井裡。當事人被一個個地架開了,除了老宋沒有明顯的外傷,杭素玉和粟美仙的臉上都留下了形狀不同的抓痕和血印。醬園裡擠滿了人,他們望著3個當事人,對事態的發展議論紛紛。顧雅仙嚴厲地指責了哭喪著臉的老宋,她指著老宋的鼻子說,你看你多沒出息,女人間的臭事要你個大男人來瞎攪,你們殺了人難道不要償命嗎?

沒想殺她。素玉只說要割她的舌頭,她拖著我來我只好來。老宋捂著褲襠,有氣無力地回答說。

割舌頭就是要殺人。什麼事情不好解決,非要動刀殺人嗎?殺人,殺人,你才在瞎攪。老宋很不耐煩,他的手在褲襠處摸了一下,突然苦笑著說,她也夠狠的,連汗毛也沒碰到她一根,倒把我的卵蛋給捏碎了,不信脫下來給你看看?店堂裡的人都笑起來,顧雅仙也忍俊不禁捂住了嘴。想想又不該笑,於是正色道,素玉和美仙這樣鬧下去不行,我要向領導反映的。我是醬園的負責人,萬一出了人命我可負責不了。這天醬園到很晚才打烊,等人去店空了,顧雅仙發現貨架上的瓶裝醬菜和味精、鹽袋少了許多,明顯是被人趁亂捲走的。顧雅仙想想就遷怒於杭素玉和粟美仙身上了,這些損失應該讓她們兩個人一起賠償。

簡少芬到天井曬衣服,發現地上有把剪刀,她把它撿起來放到一隻倒臥的醬缸上,並沒有把丟棄的剪刀和前幾天醬園的那場毆鬥聯絡起來,她從來沒有觀望鄰里鬥嘴打架的習慣,這也是簡家古老的家規之一。那天黃昏樓下的喧鬧她是聽見的,她想下樓看被姐姐阻止了。

不知誰在天井裡丟了剪刀。簡少芬上樓時順便把剪刀帶回來了,她試了試刀鋒說,還是把新剪刀呢。放廚房裡吧,剖魚剪菜能用得著。簡少貞說。簡少芬就把剪刀掛在了牆釘上,她不知道這把剪刀是怎麼落到她家的天井來的,想想這件事情似有蹊蹺之處。幾天來簡少貞一直埋怨她的熱傷風。傷風誘發了她的頭疼病,也使她的脾性變得更加陰鬱和易怒。簡少芬建議姐姐脫掉那件藍布罩衫和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