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這是怎的了?怎的竟會為了一個女子便如此牽腸掛肚?身為男子,身為皇帝,要哪個女子便是自己的恩典,那女子亦會歡天喜地的伺候逢迎。

可她……便是在床上那會子,亦是神色自如,只偶爾才會微紅著臉兒,把那對視勾人的眸子微微移開……

從小爐上取了水,向紫砂壺中沏了,柳蔓月這才嫋嫋端著茶具走向那幾邊兒,自己跪到邊兒上,把茶盞放到皇上面前,隨後抬起頭來,正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對上。

眨了眨眼睛,柳蔓月心下疑惑,皇上瞧著自己是要做什麼?這會兒兩人在這亭子裡頭,雖閉了一多半兒的窗子,可到底還是有著陣陣秋風吹進,哪裡是行那等事的地方兒?且皇上眼中又絲毫未曾有著半點兒的情意。他到底……盯著自己做什麼?

“皇上……可有要何吩咐的?”

皇上兩眼仍盯在她臉上,昨夜思索了小半夜,心中患得患失著。

自從父皇離世,於他心中再沒那等身為太子、成為皇帝的孤傲自信。便是有了天大的權勢,仍沒法子把握他人的心思。自己惦念著她,只怕於她心裡……指不定自己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召她過來亦是無妨的吧?

“昨日下午,小玉美人又到了聽雨閣。”

柳蔓月再眨了眨眼睛,仍是不解的瞧著他,見皇上仍盯著自己,想了想,微微偏頭道:“許是因著閣中昨兒個亦找過她了吧。”大玉美人那裡壓根沒有能往皇上這裡湊合的由頭,再加著那藥被她給用了,更是不如小玉美人這般還有著依仗。

她臉上絲毫沒有半分擔憂、嫉妒模樣,小皇帝心下不由得一陣失落……也是,她知道自己於那小玉美人並不上心,此時若後宮中再有其它女子,她可還會如此?

想著,心下不禁又是一陣煩悶,開口便道:“由打下個月起,便有秀女陸續入京,雖這回朕不回去,可那些有門路的,亦會尋著法子的過來拜見太后,屆時怕是會叫柳美人作陪……”

莫非他是煩悶此事?

柳蔓月嫣然一笑,唇邊挑著那粒晃人心神的梨渦:“皇上不必擔心,妾若是認出哪個是閣中之人,又或是回頭有人指點,叫妾輔佐哪個,妾定會一一稟報皇上的。”

“朕說的非是此事……”這話聲兒是打牙縫裡頭擠出來的,眼中冒著火,狠盯著她。莫非她絲毫不怕後頭新進來的那些女子?不怕朕真個寵幸了哪個,再不搭理她了?!

柳蔓月心中一陣恍然,那嘴角邊挑著的笑意曖昧了三分:“妾知曉了,若是見了哪家的女兒身世清白又秀美動人,妾自會留意稟報的。”

閣中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萬不能把所有的秀女都換成他們的人。似柳蔓月這樣的亦只能提前打著送禮的旗號塞進宮中來。那些秀女更要把祖宗八輩全都恨不能查個清楚,便是要做手腳,似劉大人家的那位已是不易,更不必說其它了。

小皇帝年歲大了,那兩回瞧著亦非是於那男女之事上全然不動心的。想來得他使喚的人中大多都是護衛太監,自己是個女子,自然要幫他在這些事情上留意一二。

那火氣“蹭”的一下子便頂到了頭頂,兩眼死盯著她,抬手便把她拉了過來,倒叫柳蔓月一頭栽到他懷裡,唬了一大跳。

“皇上?”

“你……”咬牙鑽出了一個字,小皇帝心頭立即一震,他竟一時失態伸手拉了她一把,可到底要說什麼?問問她為何不似自己一般的想著自己、念著自己?他是皇上……他是男子,這天底下,哪有男子因著這些兒女私情如此失態的?!

柳蔓月心下不解,抬頭看著他,眨巴了幾下眼睛,她今日可是乖乖的,什麼也沒做,更什麼話也沒亂說過啊!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的瘋?

許久,皇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中猶豫憤怒皆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