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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你程學啟反水啊,你是從永安殺出來的老太平軍了!可今日之事,也不能全賴他程學啟,他本也是條忠心耿耿敢打敢拼的硬漢!三年前天京城英王府內諸將酒會,大家借酒興脫衣比驗傷疤,他程學啟身上的刀槍傷疤只比人多,不比人少,兩根肋骨生生地丟在了安慶城裡!可就是這樣的好漢子,天京事變時先被當作東王黨殺,僥倖生還後又被當作北王黨追殺,逃生後即便是天王開恩,差守海寧,也落得猜忌不斷,不受重用。說到底程學啟不負天國,倒是天國負他較多。
劉得功想到這裡,只覺槍口發沉,從程學啟的頭顱緩緩移到右臂上,“傷他一槍,讓他知難而退吧。”
正在此時,城頭上程學啟一聲呼喝,將一個劉得功部下的太平軍斜肩劈成兩半,鮮血噴濺他滿身滿臉。程學啟一揮大刀甩掉血水,抬起胳膊在臉上一抹,惡狠狠大喝道:“殺!都給我殺乾淨!城裡有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和白嫩嫩的娘們!兄弟們跟我殺進城去,搶銀子,搶女人!”此時的程學啟面目兇惡渾身血汙,如同凶神惡煞一般,守軍圍在他身邊紛紛為之氣奪,無人再敢上前,就在這一緩間,又有十幾個程部軍兵從雲梯爬上城來,城頭上的缺口越來越大,城外號角聲驟然響起,整營的淮勇開始朝城牆緩緩逼近。
程學啟的叫喊聲就響在劉得功的耳邊,劉得功臉色鐵青,咬牙穩住槍管,瞄準程學啟的頭頂,手指用力扣下。一聲槍響,劉得功看著程學啟左太陽穴上血花迸濺,子彈從左腦飛入,右頰飛出,程學啟的身子被子彈帶得向右一個踉蹌,倒在城頭女牆的切口邊上。程學啟似乎不相信自己中彈,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見從瓦礫中直起身子的劉得功。程學啟臉色一變,右手大刀落地,他抬起手指著劉得功,口中喃喃,似乎在說什麼,卻一歪身子,從城頭栽落下去。
程學啟一死,城頭上的程部軍兵群龍無首,紛紛膽寒,各自逃生,守軍也無力再追,任他們手忙腳亂地逃下城去。城下淮軍緩緩前行的軍陣也因此一頓,阻滯在那裡。劉得功垂下槍口,胸中如同亂麻一般,程學啟的反水給軍心帶來的打擊太大了,海寧城也已失守,自己所在的已成了一座孤城。連程學啟都反水了,還有誰能可信?還有誰會來援?
劉得功四周環視,只見周圍的軍兵們都瞪大著眼睛望向他,眼神中多的是迷茫與慌亂,彷彿一下子都成了沒了家的孩子。劉得功舔了舔嘴唇,想說些振奮軍心的話,卻一個字都想不出來,只好站起來輪流拍了拍每個人的肩膀。
城下淮軍陣後馳出一匹白馬,一名軍官在陣前抽出腰刀,走了幾個來回,似是也在鼓動士氣,卻因為離得太遠,聲音聽不清楚,想來不過也是銀子、女人之類的話。劉得功又嘆口氣,這嘉興本是個小縣城,卻儲藏了大量的白銀作為軍餉,圍城前大敵壓境,與他一同守城的洪仁同不但不想法搶運些糧食進來,反而只看重搜斂周邊城市的藏銀,調集大車將它們都集中到這裡來,結果開戰才五天,城裡就斷了糧,四千人圍著不能吃喝的白銀餓肚子,庫房裡滿是堆到屋頂的白銀,卻買不到糧食與火藥,數千人就餓著肚子活活被困在城裡。
三天前,這洪仁同帶領親信要偷運部分白銀開城投降,幸虧他部下有血性漢子,密報了劉得功。一番拼殺之後,劉得功刀斬了洪仁同,守住了西門,但洪部軍馬都逃出了縣城,劉得功的部下也損傷了不少。劉得功知道,淮軍之所以為他這一座小小縣城大動干戈,傾盡全力,為的也是他身後庫藏的白花花銀子。什麼家國天下,什麼救民於水火,殺人、被殺,這一切都是銀子惹的禍。
片刻之後,城下淮軍陣中響起隆隆的鼓聲,前軍如同潮水一般分開,在盾牌的掩護下緩緩蹭到城下,在火槍的射程之外舉起洋槍,朝城頭上亂打。另有數十名脫了上衣的精壯漢子,頂著不知道用那裡蒐羅來的;覆著澆過水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