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張揚說要帶領大家去東直門外的一家飯館吃螃蟹,飯館的名字叫做“靚湯”。菜仁偷偷告訴老四海,那是家上海本幫菜的館子,死貴死貴的。據說把一塊臭豆腐包上粽子葉,就能賣個三十五十的。

為了表示尊重,張揚親自扮演司機,許真人就坐在他邊上。幾分鐘的車途成了張揚的獨角戲,他惟恐大家不清楚他是賣膏藥的,張嘴一貼膏藥,閉嘴一貼膏藥,滿車飛膏藥,還號稱人生在世,誰也缺不得膏藥。老四海真希望弄塊膏藥來,把他的嘴貼上。許真人的心思也不在膏藥上,這小子的眼睛一直在反光鏡裡轉悠。老四海知道,這小子是觀察自己的表情呢。他成心逗許真人,不時地做出些古怪的表情來,許真人的情緒隨著他臉上的變化而變化著,險險地就成了變色龍。

張揚早就訂好了包間,包間的名號是陽春,於是大家在張揚嘴裡都成了白雪一般的雅士。

在門口,老四海笑著說:“雅士也要幹俗事。”菜仁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張揚卻大聲說:“不就是去茅房嗎?去吧,去吧,喝得差不多了我才去呢。”

老四海笑了笑,先出去了。

第十一章 生與死(2)

這家飯店的確是非常高檔的,衛生間裡都是進口香水的味道,便池竟然鑲嵌在一面大鏡子裡,連洗手液和幹手器都是名牌貨。老四海剛剛在便池前站定,許真人便推門進來了。老四海驟然緊張起來,大腿根兒一使勁,尿水硬是給憋回去了。他望著鏡子中的許真人嘿嘿笑道:“師兄不會是想在背後給我一刀吧?”

許真人佔據了旁邊的便池,冷笑道:“我想給你兩刀,嘿嘿,假裝作家?你真是沒出息。”

老四海抱以同樣的冷笑:“我六年前就假冒過算命的,比你可裝得像多了。印堂?你們家的印堂長在腦門子上面?一看你就不懂。”

許真人的尿直直地衝向便池,砸在陶瓷壁上“砰砰”作響,看樣子他是憋了一肚子氣。尿出一半,他終於又開口了:“老四海,咱們的恩怨以後再做了結,今天你不能壞了我的事。我剛從監獄出來,我沒錢呀,我實在過不下去了。你砸了我的買賣,我和你拼命。”

老四海笑道:“你放心,您是我師兄啊,看在祖師爺和賢淑的面上,我也不能壞了你呀。”

許真人怒道:“你少提賢淑那個小妖精。奶奶的,不走正道,專門靠處女膜騙人,真給祖師爺丟人。”

老四海呵呵苦笑:“你怎麼知道的?”

許真人無奈地說:“她跟我關在同一個監獄裡,她的爛事傳來傳去就傳進我的耳朵了,都成了業界的笑話了。幸虧同行們不知道她是我的徒弟,要是知道,我的老臉就沒地方放了。”

老四海心臟一沉,胃裡竟有點難受。“真被抓了?”

“就是因為處女膜被抓的,她是個死腦筋,在同一家美容院裡修補了七回。第八回的時候,警察就直接把他帶走了。”許真人嘿嘿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開心。“你小子也被她騙了吧?咱們都一樣。”

老四海終於尿出來了,差點濺到許真人身上。

許真人正要出門,老四海冷冷地叫住他,陰森地說:“按祖師爺的規矩,咱倆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呢?”

“你想分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抓住這條魚,你也太狠了!”許真人急了,一把揪住老四海的領子,熱氣徑直吹進他臉上。

老四海不動聲色地說:“見一面分一半,這是道兒上的規矩。我不想壞你的事,可你也應該按規矩來。師兄,在道兒混,關鍵在個名聲,名聲要是壞了路就算是絕了。”

許真人氣急敗壞地叫嚷道:“你壞我的事壞得還少啦?大米摻機油那次,要不是因為你跟記者說了,我能進得去嗎?”

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