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雲祁英挺沉穩,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幾乎沒有波紋,眼神淡淡的。

一年多前,太子還能看出雲祁眼底隱含的慧光,和刻意收斂的精芒。

而現在,太子從雲祁的身上看不到這些,卻只覺得雲祁更加的深不可測。

他不是沒想過怎麼開啟缺口,怎麼動張自如,但一直沒有妥帖的辦法,可是雲祁就這樣悄無聲息辦到了,這個兒子,遠比他以為的還要有手段。

雲祁問道:“父親打算如何處置?”

“自然是……”

太子沉默片刻,說道:“依律法處置。”

雲祁一針見血道:“可是這個張自如也牽扯到了皇爺爺信任的兩個大臣。”

這樁貪腐案,之所以一直沒有辦法查辦,就是因為牽連太廣,牽一髮動全身,連這位執掌六部多年的太子爺都束手束腳。

如果真的依律法處置,那便是抽筋拆骨。

太子抿了一口茶,此時的姿態,已經比先前看到張自如那封奏疏的時候平靜良多,“誰信任的人,犯了律法也要處置,你皇爺爺若知道他信任的人手腳不乾淨,只會更加憤怒。”

“遲早……是要傷筋動骨的,如今早早動手,好過以後被逼的不得不動手。”

雲祁挑了挑眉,好像聽出了點話外之意。

但是看太子神色淡淡,又似乎也不是話中有話,只是說貪腐。

太子放下茶盞,又說:“你在家中休息也夠了,別窩著了吧,替孤走動一下,有些事情孤沒法交給旁人辦,信不過。”

雲祁一怔:“可是皇爺爺那裡……”

“無妨。”

太子淡淡道:“孤去說,你皇爺爺會理解的。”

雲祁沒想到太子會讓自己重新入朝,但還是很快起身拱手:“兒臣會認真為父親分憂。”

他需要朝中諸事儘早處置,社稷清明,需要讓父親能夠早早停下來修養,而不是一直為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朝事憂思不停。

即便他不直接入朝,背地裡也不會少了動作。

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動作起來。

“去吧。”

太子下頜點了點門口:“你早上辦事,下午可以早些回去陪昭昭,她月份大了,你也須得憐惜……”

話到此處,太子忽覺自己也不用說這個。

雲祁在這件事情上,永遠想的比其他男人多。

太子勾唇笑了笑,擺擺手讓雲祁退下。

待到雲祁行禮離開之後,太子捧著手中茶盞,笑意緩緩地收斂起來,盯著茶盞之中青綠的茶水,眼神幽深而複雜。

有心腹屬官走近太子身邊,遲疑地開口:“殿下要讓定西王為殿下奔走貪腐之事,恐怕陛下不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