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靜靜掃過在座嬪妃的面頰,目光之凌厲,讓人不覺為之一震。她的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厲聲喝道:“是你?還是皇后?還是你們之中的哪一個?指使她這樣老誣陷本宮!”

我平靜回視她,淡淡道:“沒有誰要誣陷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華妃悲憤指著眾人道:“你們——一個個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啊!本宮已經失了父兄……”

皇后的唇划起一道平緩的弧度,打斷華妃道:“他們是咎由自取。看你這個樣子本宮也不能問什麼了。先回宮去吧。”她頓一頓,又道:“別像個市井潑婦似的,怎麼說你還是華妃呢。”

皇后的裙裾華麗如彩雲拂過地面,華妃的宮女扶著頹然失色的她上了轎輦。欣貴嬪在我身邊不無快意地笑:“受她的氣這麼多年了,終有這一天,當真是痛快!”

終有這一天,我的唇角微微牽動。

周寧海曾經是華妃手下最得力的總管內監,昔日亦是無比風光的。可是落到了慎刑司手裡,無論什麼人都是一樣的。慎刑司是宮中懲處犯錯的宮女、內監的地方,亦是刑審之地。當夜取了玄凌“可以用刑”的旨意,又是皇后親自吩咐,更加著力,不到天亮,周寧海受不得重刑便招供了。

得到供狀的玄凌即刻召正三品以上嬪妃和出首揭發的曹婕妤聚於皇后宮中。供狀上的陳述令玄凌勃然大怒,不僅有曹婕妤所訴的木薯粉事件、淳嬪之死、交結大臣,更指使餘更衣在我藥中下毒、推眉莊入水、眉莊假孕以及陷害其他妃嬪之事。

送供狀來的慎刑司總管內監小心翼翼道:“周寧海暈過去了兩次,他說他只知道這些,別的也不清楚了。”

“別的?”玄凌憤然道:“還有別的麼?她作的孽還不夠?”

皇后取過供狀細看,蹙眉道:“當真是罄竹難書。”於是問玄凌:“皇上打算怎麼處置華妃?”

我靜靜看著玄凌,晨光熹微,他負手立於窗前,神色在蒙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靜默良久,方一字一字道:“去查!和華妃有來往的內監凡形跡可疑的一律杖斃!華妃慕容氏,久在宮闈,德行有虧,著廢除封號,降為從七品選侍,遷出宓秀宮居於永巷。”

我心中一沉,玄凌,他到底還是放不下。

皇后已經溫言道:“皇上有仁德之心,寬待後宮,料想慕容選侍一定能改過自新。臣妾替慕容選侍謝過皇上。”皇后輕聲道:“慕容選侍一直想面見皇上,大約一是想有所申訴,二是求皇上寬恕其家人。”

玄凌雙唇緊閉,搖頭道:“朕與她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

他忽然轉身問曹婕妤:“你既然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為何到現在才說?”

曹婕妤只是垂首,道:“臣妾是不敢。昔日華妃如日中天,十分跋扈,所害嬪妃不少,臣妾在其威勢之下只能三緘其口,保全自身和帝姬。如今帝姬逐漸長大,臣妾不想讓帝姬和臣妾一樣受人挾制。”她叩首:“臣妾之命尚不足惜,但帝姬是皇上的骨血啊。而皇上又在此刻平靖前朝,臣妾才有勇氣向皇后告發此事。”她是語氣不卑不亢,卻說得十分動容。

我暗贊她此時的鎮靜,若有一絲慌亂,玄凌必定疑心有人指使。而經她如此一說,更顯得是天時地利人和,又加之她身為母親對女兒的眷眷之心,更令人信服。

果然玄凌道:“起來吧。”

我低聲嘆息:“護犢之情,眷眷牽動人心腸啊。”

敬妃亦道:“曹婕妤為護其女而受此脅迫,也實在是委屈的。”

玄凌向皇后道:“功臣之女選了哪幾個?何時入宮?”

皇后翻出一卷書頁,慢慢念道:“臣妾按皇上所說選了北門提督之女黎氏、羽林軍副都統之妹管氏、都察院御史之女倪氏和京城令尹之女洛氏,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