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醉意的宣雨辰看著那窗前再次毅然而起的修長身姿,低低的一聲輕笑,似是在嘲諷著自己,或是在嘲諷著這個世界。

“宣帝果然不負重望,竟然能說醒來就醒來,看來這個九死一生並不是令每一個人都驚悚到絕望,最起碼在宣帝的身上,我倒是沒看見任何的頹廢和潰敗。”

宣月淮聽聞到此話,沒有任何的反應,直接轉身離開了營帳走去了外面,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導致了宣雨辰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但是他很清楚,現在唯一能讓宣雨辰回頭不繼續往絕望上行走的,只有宣逸寧一人。

因為他忘不掉,當時牢房坍塌時,宣雨辰滿眼堅定揹著宣逸寧的場景。

宣逸寧聽聞到了宣雨辰的聲音,慢慢的轉過了身子,對上宣雨辰滿是譏諷和疏遠的眼,只是微微一笑,當先坐在了椅子上,對著宣雨辰輕伸手掌,“過來坐吧。”

宣雨辰一愣,沒想到宣逸寧再次見到自己竟然是這個態度,暗自想了想,邁步坐在了宣逸寧的身邊,不過眼中的防備卻是更深了一些。

他當然一直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對的,但是在宣逸寧的立場上,他無論有多少的理由,多少的仇恨,對於宣逸寧來說,他都是宣國的叛徒。

宣逸寧自然是看出了宣雨辰眼中的防備,不過他倒也不說破,拿起面前的茶壺,給各自倒了一杯,臉上的笑容猶在,“酒喝多了,總是讓人愁上加愁的,只有品嚐,才會讓人越來越清醒。”

宣雨辰看了看眼前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沒有任何的動作,“宣帝有話直接說就好,既然我今日已經成了宣帝的手下敗將,我便自甘認敗,無論宣帝對我要殺要刮,我都不會反抗一下。”

宣逸寧笑,“呵呵……你還是老樣子,除了不再自稱被自己本王。”

宣雨辰也笑,“沒有必要,尤其是在你的面前。”

“確實是沒有必要,就算你與朕並非同父同母,但起碼都是父皇的兒子,既然是兄弟,就無需在乎那麼多,畢竟所有的禮節,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不是麼?”宣逸寧端起面前的茶杯,先行品了一口,待再次放下時,溫和的目光多了幾分的直白,“哪怕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仇恨中,也是一樣的。”

“宣帝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和我套近乎麼?”宣雨辰譏諷的勾了勾,將自己面前的茶杯,也推向了宣逸寧,“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是父皇的孩子,我也希望我自己沒有宣帝這個兄弟,更希望我根本就不是宣國人。”

宣逸寧仍舊微笑,看著宣雨辰面目上的疏遠和猙獰,再次伸手,卻是端起了宣雨辰的茶杯放在了嘴邊,“人的出生本就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但從我們站起來的那一刻,我們腳下的路便是由我們所做主的。”

宣雨辰沒想到這麼誇誇其談的話,會從宣逸寧這樣嚴謹的帝王口中說出來,呆楞了片刻之後,隨即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帶著不敢置信的嘲笑,他看著面前的宣逸寧,無奈的搖了搖頭,“宣帝竟然能說出這樣平等話,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好笑麼?”宣逸寧抿了一口茶水,輕輕抬眼,“其實朕也覺得好笑,因為朕是最不相信這句話的人,但是很可惜,就是有那麼一個人,讓朕不得不改變對這個世道的看法,或者是人生的看法。”

他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認為的並不是好笑,而是天方夜譚。

他是龍子,是天註定的萬眾矚目,他一直認為人的一生是要隨波逐流的,就好像他一樣,從受寵,到被忽視,他從未抱怨過任何人,因為這些在他看來,是不可改變和動搖的命運。

可是自從認識了她,那個總是喜歡捉弄人又總是喜歡裝無辜的年瑩喜之後,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自己的一切看法。

因為她總是能帶給他許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