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驍戈……」

被他喚著的人沒有吭聲,上前一步顫抖著手將寧夫人另一隻手的袖子輕輕撩開,青紫痕跡猙獰刺眼,別的地方連看都無須再看,賀驍戈沉默的站在棺木邊上,顧南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後者抓住棺木的手狠狠攢起,越來越深。

窗外雨聲淅瀝。

屋裡燭火淡淡,一直到雨停拂曉,也沒再有人說過話。

旦日清晨一大早,便有小廝前來,說是家主請賀驍戈過去一趟。

聽到聲音,賀驍戈緩緩抬頭,眼裡便是血絲。傳話的小廝恐懼退後一步,再抬眼眼前的人卻已經恢復了往常沉穩模樣,起身稍整衣袍:「走。」

顧南跟他一起前去,繞過青石道路到了書房門口,小廝退下,賀驍戈推門進去,發現裡面居然有不少人。

平南侯,秦氏,賀驍騁……都在。

賀驍戈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去,平南侯和秦氏眼眸閃過一絲緊張,而瞳孔一縮,下意識後退一步,腰狠狠磕在木桌上,茶杯倒下,發出巨大的聲音。

只觀他慌亂模樣,顧南也知道寧夫人之事絕對是他做的,心裡咯噔一下,轉眼去看賀驍戈,卻發現後者還是之前的平穩模樣,只是那雙原本就烏黑如墨的眼眸,如今更是黑的深沉。

最終還是秦氏出聲打破沉默:「寧妹妹向來良善,不曾想卻走得如此早……驍戈,你也莫要太傷心了。」

話說著,還裝模作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

賀驍戈淡淡看他一眼,一字一頓開口:「我想知道,我母親逝去原因。」

賀驍騁手指一抖,秦氏表情一頓,不動聲色將賀驍騁拉至自己身後,神情悲痛:「開春時忽冷忽熱,寧妹妹不甚染了風寒,總是咳嗽,吃了幾服藥稍稍好了些,原本覺著無大礙,誰知道造化弄人,竟就這麼去了。」

暴病而亡。

身上卻有凌虐痕跡。

顧南站到賀驍戈身後,伸手貼上他後心。賀驍戈垂眸掩去眼底憤怒,沉默一會兒,輕聲道:「這樣……那便是這樣吧。」

沒人覺得他異常,只有顧南明白他話語中情緒。

之後又應付幾句,賀驍戈便同顧南一起出了書房。剛剛出門,賀驍戈的臉便驟然沉了下去,站在門口轉眸看書房朱門許久,喑啞著聲音輕聲開口。

「這平南侯府……不該再有了。」

一句話難得帶著狠意,顧南聽著,垂眸嗯一聲,上前握住他的手。

「無論怎樣,我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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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七過後,寧夫人下葬。

棺木入土當日,賀驍戈便帶著顧南迴了京郊別院,此後早出晚歸。

平南侯在京城百年,大家族背地裡總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心照不宣還好,可若要公諸於眾,即便它是隱性規則也沒用。

從賀驍戈第一次帶回一本帳本時顧南便知道他想做什麼,顧南什麼也沒問,旦日便也出了門,暗地查一些事情。

在賀驍戈找到足夠將平南侯府覆滅的東西之前,顧南得用盡一切手段將他從侯府摘出去。

這日,顧南暗地跟隨賀驍騁去了茶樓,聽了些東西出去後,正午時分,清風正好。

賀驍騁去了春花雪月樓,那種氣氛龍蛇混雜顧南不方便跟過去,便沿著茶樓往後走,向前走幾米上了橋,稍稍一瞥,橋下碧水蕩漾,落花點點,倒映岸邊柳樹,美不勝收。

風景雅緻,四周人來人往面容寧靜,明明是京都地方,卻不見太多浮華喧囂。

盛世才最是平靜。

蕭從瑜雖心狠,但他是個優秀的帝王。

想到蕭從瑜,顧南垂眸,才覺著自己似乎已經將這一位攻略物件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