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開啟手電。我去向老闆要一點止痛藥片。說完,開門。他的白色衣角在無盡的黑色中消失不見,如同飛鳥在夜空掠過的羽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說,還好他們有阿司匹林。他把熱水遞給哲雅。先吃下,過會會好,我看著你睡。遠偉握住哲雅的右手。手心傳來的溫度安撫著哲雅的疲累。她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靜下來,慢慢地撲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 想看書來

拉薩以東,愛情以西(11)

21

次日醒來,天色透亮。遠偉坐在她對面的床上,已經開始收拾行囊。

她說,我剛才夢見了林,他說他等我回去,而我卻好像迷失在叢林裡,找不到來時的路。我看到大篷大篷的淡色薔薇散發著純濃的香氣,走進它,茂盛的枝葉撲面而來,我開始走的跌跌撞撞。

遠偉默默地停頓了一下,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可以趕在日落前到達ABC安納普娜峰大本營,前提是你身體可以繼續嗎?

哲雅低頭整理行囊,並沒有看他。她說,別擔心我,今天我想看安納普娜峰的日落。遠偉看著沉默中的哲雅,她的脖子手臂上那些消瘦的輪廓,似乎不太有氣力,但的確從開始到現在揹著沉重的行囊一直行進在暴雨、泥濘、危險之中。一頭漆黑的長髮遮擋住了潔淨的臉龐。她不知道她淡然的姿態,會令人動容。

海拔4130米的安納普娜峰大本營。

安納普娜峰的山路由於幾天來的雨水,泥濘難行,一路能看到高大蒼翠的樹木。隨著海拔高度的變化,植物生態也在不斷變化,從矮小的灌木叢,到單薄的地衣,越往上越荒蕪,直到寸草不生的冰層。他們行走在叢林之中,青翠樹葉上掛滿了水珠,空氣裡充斥著植物被雨水浸淫著的*味道,鳥的聲音清脆響亮,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峰頂就在眼前,似乎伸手可及,卻又遠不可攀。

哲雅的左手在行進中不能給予自己足夠的幫助。她走得非常辛苦,大風堵住了喉嚨,胸腔中的氣流,劇烈躍動,似乎要衝出來以作抵抗。她奮力地向上前進,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大風呼嘯敲在耳膜中引起的摩擦。身後的男子發出厚重的呼吸聲。

我們需要慢慢行進,讓自己適應高原,如果太急切,高反會很麻煩,她喘著氣說。

他們行進緩慢,高原反應伴著疲憊、寒冷不可遏止地襲來。疼痛撕扯著太陽穴,持久。呼吸變得越來越辛苦。遠偉從揹包裡拿出洋參含片。這個你含著,他遞給哲雅。他說,今天我們應該在魚尾峰大本營落腳。

不,我們已經過了魚尾峰大本營,不要再回頭,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你等我。

好,他點起一根香菸默默地等待。

到達安納普娜峰大本營的時候,他們已走了將近九個小時。太陽的餘暉灑在安納普娜峰那巨大的身軀之上。他們爬上了大本營旁邊的一個小山頭,看著安納普娜峰慢慢從白色變成淺黃色,再變成金色,最後變成金紅色,絕美的景色非常震撼。風淒厲地撕扯著外套,不斷從領子裡灌入。哲雅下意識地抱起雙肩,她的鼻子被凍得通紅。

遠偉伸手從背後抱住哲雅,說,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我們相遇,離開,再相遇,我知道是我不願意放手。

哲雅沒有說話。眼前殘存的落日正一點點地遁入無盡的黑色之中。萬物沉寂,蘊藏著深不可知的力量與秘密。

22

兩天後,他們回到熱鬧的城市之中,呼吸來自現實世界厚實渾濁的空氣。她知道告別的時間到了,這個陪伴她一路走下來的男子終究會消失不見,而她選擇不告而別。

遠偉,如果時間剛好,我已經坐上了回國的飛機。你我一路相隨行進在高原、雪山、暴雨、危險之中,內心明瞭。你是溫和潔淨的男子,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