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摩波旬的聲音。我身子一顫,天哪,羅什來了!他看到了!用盡所有力氣,想要擺脫,卻是徒勞。我一狠心,咬他的舌頭,他悶哼了一聲,終於離開我。一手去撫嘴,另一手卻仍是掐住我的雙手。他眼裡的怒氣漸漸褪去,臉上反而顯出一抹不明含義的笑,然後又抬眉挑釁地向院子中看去。

我扭頭,看到羅什正站在院子中間,瞪大了眼睛,臉色慘白。弗沙提婆對羅什喊了一句,是梵語,羅什身體一晃,面色更加煞白。

“你給我放手!!!”我真的發怒了,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羞辱,我此刻肯定紅了眼。“弗沙提婆,你怎麼這麼不成熟?你父親現在正臥病在床奄奄一息,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做這麼幼稚的事!”

弗沙提婆臉突然變了色,抓著我的手慢慢放開。羅什三步跨到他面前,一把將他從我身上扯開,橫在我跟弗沙提婆中間,聲音凜冽:“父親怎麼了?”

弗沙提婆眼圈紅了,低著頭掙扎著說:“醫官說……很兇險……”

羅什擋在我身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在顫抖。突然,弗沙提婆一把扯住羅什的衣領,恨恨地說:“都是你不好。你明知道父親身體已經很弱,為什麼要將母親離世的訊息告訴他?”

羅什不語,我卻看不下去了。“弗沙提婆,你鬧夠了沒有?”我衝到他們身邊,使勁拉弗沙提婆拽著羅什的手,“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麼?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國師府。”我頓一頓,看向他們兩個,沉著聲音說:“我不希望因為這種無聊的爭鬥,你們耽誤了時間,日後後悔……”

兄弟倆都猛然醒悟,弗沙提婆放開了手。我看向羅什,輕聲問:“羅什,你需要拿什麼東西嗎?”

見他茫然地搖頭,我下達命令:“那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夜半應該就能到。”

“等等!”羅什突然喊一聲,然後走進了房間。等他出來時,手上拿一個小包裹,看向我們,“走吧。”

馬車裡我們三個都沉默著。弗沙提婆本來要坐我身邊,我不理他,坐到了他對面。羅什上來後看了看,在弟弟身邊坐了下來。

馬車開始行進後,羅什將那個小包裹開啟,我愣住。裡面是藥酒藥膏和乾淨的紗布。這時才覺出手臂上的傷熱辣辣地疼,連衣袖上也滲出血跡來。我用左手扶著右臂,嘴裡不禁疼得哼出聲。

“艾晴,你的手怎麼了?”弗沙提婆本來一直尷尬地不敢看我,聽見我痛苦的聲音,一把拉過我的手臂,就要撩袖子。我不肯再讓他碰我,要抽出手,一用勁,又疼得唔咽。

“剛剛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那樣對你。”我一喊疼,他就放開了我的手。馬車裡空間有限,他半跪在我面前,抬頭看我,眼裡有心疼也有懊悔。“讓我看看你的手好麼?”

我不理,自己撩開衣袖。兄弟倆都發出低低的驚呼。血已經染得紗布盡溼,天啊,再這樣下去我的手要廢掉了。

我咬著牙去脫紗布,弗沙提婆要碰我,被我避開,手擦到車框上,又疼地掉淚。一隻骨節瘦長的手輕柔地伸了過來,將我的手捧住。他不發一言,只是用最輕的動作緩慢地幫我將紗布纏繞下來。我安靜地坐著,他的輕柔彷彿能減輕痛楚,我的心一下子平和了許多。

染血的紗布取下,弗沙提婆又是一陣驚呼。傷口破皮處擴大了許多,一片血肉模糊。羅什端過藥酒,我緊咬著牙偏頭不看。鑽心的痛從手上一直傳導到周身,激得我渾身顫抖,遏制不住地喊出聲。我左手緊握,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一隻有些涼的大手包住了我的左手,費力地抬眼,看到弗沙提婆的慌亂。

“艾晴,你什麼時候受的傷?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我不答,閉上眼向後靠。一片清涼從剛塗上的藥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