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琳琅覺得她聽到了了不得的八卦,她暗暗咋舌,正打算說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什麼東西被捏斷的聲音。莫琳琅嚇了一跳,李朝歌立刻回頭,冷冷盯著門外:「誰?」

說話間李朝歌的手已經按到劍上,莫琳琅以為有妖怪,身體緊繃,眼神也緊張起來。門從外面開啟,莫琳琅看到後面的人,吃了一驚:「裴拾遺?」

裴紀安身上穿著官袍,半邊身子都濕了,看起來趕路非常匆忙。他幾縷頭髮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臉上。烏黑的發蜿蜒,越發顯得他臉色蒼白,冷寂蕭瑟。

裴紀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李朝歌,像是浸在寒潭中的琉璃珠,他沒有看莫琳琅,冷冷道:「出去。」

莫琳琅沉著臉,似有不願,李朝歌將劍收回劍鞘,輕輕對莫琳琅示意:「出去吧,我和裴拾遺單獨聊聊。」

李朝歌發話,莫琳琅默默應了。她挨著門框出門時,忍不住側眼,打量裴紀安。

裴紀安渾身半濕,白的臉,黑的發,寂靜無聲的眼睛,不見曾經世家公子的清貴,反而像是湖底的水魅。莫琳琅直覺不對勁,裴紀安現在的表現絕不是說公事的樣子,倒像是經受了某些打擊。他在外面聽到了什麼,為什麼會深受打擊?

莫琳琅想不懂,她隱約接觸到一些複雜的線,理智告訴她打住,不能再深究了。莫琳琅垂下‌眼睛,出門後趕走廊廡上的僕人,自己遠遠站在出口,等著李朝歌。

李朝歌聽力敏銳,如果放在尋常,她一定‌能聽到有人靠近。但是今日外面下著雨,再加上走廊本就有腳步聲,李朝歌一時竟沒察覺。

或許,未必是李朝歌沒察覺,而是裴紀安並非尋常人。李朝歌想起顧明恪屢次回護裴紀安,她沒有表現而來,而是平淡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裴紀安將門關住,門扉上有一塊被掰斷的鏤花,這是剛才裴紀安沒控制住力氣,不慎折下‌來的。裴紀安關好門,深吸一口氣,轉身儘量冷靜地看著李朝歌:「剛才我都聽到了。」

裴紀安說完,本以為會看到李朝歌慌亂、愧疚。他不奢望李朝歌解釋,但她至少應該知道這樣做對不起他!然而,李朝歌依然無所謂地看著他:「那又如何?」

裴紀安望著面前的李朝歌,彷彿回到前世登基那一天,他絕望地質問李朝歌是不是她殺人,她也用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毫無遮掩地告訴他:「是我,那又怎麼樣?」

裴紀安突然就覺得崩潰,重生以來,他一直想要改變命運,改變自己。他費盡全力在苦海中掙扎,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游回了起點。

他從未離開李朝歌給他的桎梏。畫牢的那個人都走了,他卻停留在牢籠中,無法掙脫。

裴紀安緊緊握著拳頭,手背上幾乎迸起青筋,他像是自虐一般,狠狠盯著李朝歌,執意捅破那層窗戶紙:「前世,你一直把我當成替身?」

如果不是今日偶然聽到了李朝歌和莫琳琅的談話,裴紀安還不知道,原來前世李朝歌對他一見鍾情乃至強取豪奪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她十二歲對一個男子驚鴻一見,之後心心‌念念都是對方。她找不到正主,便退而求其次,尋覓像他的人。

怪不得李朝歌前世只喜歡清冷仙氣的男子,裴紀安原本以為李朝歌審美就是如此,每一個男人都要符合她的喜好模板。可是,裴紀安沒想到,李朝歌不斷蒐集氣質如仙的男子,並非只喜歡這一個型別,而是因為這些人都像「他」。

裴紀安是前世最像「他」的人。今生,這個人換成了顧明恪。

所以李朝歌初見裴紀安時才會眼睛發亮,之後不管不顧要得到他。所以李朝歌才冒天下之大不韙和他成婚,結婚後卻遠遠放著他,如同觀賞一件美麗的收藏品,喜歡,卻從不親近。所以李朝歌在得知裴紀安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