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真忍心那些百姓就此死去?因為我們的殘忍而死!”

“我們反清是為了拯救那些被韃子荼毒的漢家百姓,不是去做和韃子一樣的事!如果我們寧由這些百姓餓死在我們眼前,我們和韃子有什麼區別!”

“去年,就是去年,我的父母妻兒慘遭清軍殺害。現在,宋先生你要逼著我再去殺害其他無辜的百姓嗎!”

“只要我周士相還在一日,只要我們太平軍還存在,只要新會城還在我們手中。我就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周士相近乎咆哮的怒吼驚動了廳外的親衛們,他們緊張的衝進來,隨即面面相窺,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罷了。既然千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便再做這個惡人。”

周士相的激烈反應終是讓宋襄公鬆了口,他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就在數月前太平軍剛佔領新會城的時候,他便曾在城上對周士相有過諫言,希望周士相能夠體恤新會殘存百姓,不讓他們無辜致死太多。可那時的周士相卻沒有今天這般婦人之仁,而是毫不遲疑的拒絕了他。現在,雙方卻調了個,當日的好人成了惡人,那個惡人卻要做好人了。

就在周士相以為宋襄公肯放糧給那些百姓時,宋襄公卻說了另一番打算。

“城中人口販賣之事廖知縣早報於我知道,因此事乃減糧所致,故被我壓了下來不報於你知,現下千戶已經知道,又怪我狠心,我不得不挽救一二。”

聽宋襄公話意奇怪,周士相眉頭一皺:“如何挽救?”

宋襄公斬釘截鐵道:“放糧卻是不能。”

“不放糧,如何讓百姓活?!”周士相又氣又急,繞半天宋夫子是逗自己玩呢。

宋襄公示意周士相稍安勿燥,容他把話說完。

“想必千戶已經知道那些被賣女子都是城中百姓家的,可千戶知道那些買主都是哪些人麼?”

周士相問道:“何人?”

“皆是前營將士。”

雖然心下早已知道答案,但周士相還是不由“哼”了一聲。

宋襄公嘆道:“千戶勿惱,將士們去買女子也未必是作惡,事實也許並非千戶想象那般喪盡天良。”

“先生想說什麼?”

“我軍士卒成家者雖有,未成家者也有,據我所知,買女子者多是未成家者。”

“未成家者?”

“按千戶定下的規矩,前營將士口糧供應充足,普通士卒一日有一斤四兩飯食,軍官比之又多,成家者自用之餘還可供給家眷,加上後營所撥食物,眼下軍中雖是存糧不多,可卻不曾剋扣食物,故後營上下無缺食之憂。軍中未成家者不必供給家眷,自用卻是綽綽有餘,甚至還可勻出救濟他人。然軍中給糧是千戶定下鐵規,便是明知士卒糧食有多,我也不敢剋扣,免犯了千戶大忌,徒惹將士生厭。”

“此事先生做得對,眼下我軍困守孤城,軍心絕不能動搖。”

雖城中存糧已經不多,僅能支撐兩月,但此事只總旗以上軍官知曉,普通士卒並不知道,若是冒然剋扣他們的口糧,極易引起軍心動搖,此對困守孤城的太平軍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周士相有感宋襄公做事穩重,心下感激,但卻不知他說這番話和自己的要求有何關聯。

“士卒既有多餘食物,而城中百姓卻缺糧,一多一少,千戶以為會發生何事?自古以來,以食物求活的事難道還少了麼?軍士們拿糧食去買那些將要餓死之人,給他們條活路,不是好事麼?”

“百姓被逼賣女,怎能是好事!”宋襄公的道理讓周士相哭笑不得。

不想宋襄公卻道:“世上無絕對好事,亦無絕對壞事,若是千戶你不曾看到那賣人一幕,你以為這些百姓還能撐多久,十天還是半月?在餓死和賣人可活中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