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不用了,他今日不在宮裡。而且,這選擇,他早就做過了,也無須通知他了。不惜一切保住孩子,他親口說的。”

我今日方知。所謂建昭三年的預言,根本不是結束,而是開始,生命延續的開始。

還好,我早有準備。

“都出去吧,只要初曉留下就行了。”

那穩婆再三確定的確是束手無策,又等初曉點了頭,這才肯退出去。

“胎兒橫位難產,我有辦法。”

我將一直藏在袖子裡的那個剪情絲用的小剪刀拿出來,遞給初曉,“用這個。”

“皇后娘娘,您這是”

“我沒有力氣了。初曉,實在不行,你就用這個幫我剖腹取子吧。”

初曉聞言,也未接那剪刀,一下在床邊跪下,道,“初曉不敢。”

我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不敢。看來,只有我自己來了。”

她握住我拿剪刀的手,“娘娘,不可!”

“你的意思是,你要眼睜睜看著孩子和我一個都活不成?”

“我”

門外傳來一陣喧譁,“放開我,我要見我師妹!”

是圓圓。門口的幾個人到底是未能攔住他。他不知怎麼掙脫了浣浣和守在外面的幾個人,跑到屏風裡面來了。只見他滿頭大汗,身上的衣裳也被拉扯歪了。初曉手快,已經起身將我蓋好。

圓圓跑到我榻前,一邊看著我。一邊用兩隻小手不斷倒騰著抹眼淚。

“小師兄,你別哭了。以後,你若想吃什麼,想去哪玩,就都跟浣浣說。我怕是不能陪你了。還有,小師兄,如果可以,你回陵臺吧。回去哪怕給師傅採煙也好。”

他不停地抽著氣哭,想張嘴說些什麼可是又換不過氣,小身子一顫一顫的。

我身上出了一身的大汗,連頭髮都是溼的,很是?膩。圓圓抽噎著,什麼也不在試圖說,趴在榻邊,小手攬著我的脖子,將小臉埋在我胸前。哭得狠了,半天抽抽著擠出來一句話,“師,師妹求求你,不要死”

我還記得他來七王府的第一天。一身沾著油漬的僧袍,又亮又圓的腦袋,站在門口一本正經地問我,“你是楚延嗎?”

“楚延,我不叫小和尚。也不叫小屁孩兒,我是你師兄。”

“師妹,你早上吃那麼少的東西,不如再買些栗子酥吧。”

“太甜。”

“那,菱粉糕呢?”

“太膩。”

“陽春麵?”

“太鹹。”

“師妹………”

“嗯?”

“你說,七王爺若是知道了你將他的宅子賭沒了,會打你嗎?”

“小師兄,他要是打我,你會攔著嗎?”

“你這個壞人,別碰我師妹!”

我伸手摸摸他的頭,“小師兄,答應我,快快長大吧。長大了就離開這宮裡,回陵臺,去市井或鄉野。總之,哪裡都好。平安,比什麼都好。”

小腹又一陣抽痛,我知道不只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孩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從來都不知道,那把伴我這麼久的剪刀,最後,還有這個用處。唔,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物盡其用吧。

“小師兄,我肚子有些疼。你有沒有可以止疼的藥?”

圓圓聞言。立刻站起身來,一把抹了鼻涕眼淚,一手伸向自己身上掛著的小布包。他那小小的布包裡究竟是裝了多少東西啊,白嫩的小手顫著,在裡頭翻找了半天。最終索性跪在地上,將那小布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地上。各種顏色的紙包。瓶瓶罐罐霎時間滾了一地。

他在地上緊爬了兩步,一把抓住那個尚未滾遠的小瓶子,拔了瓶塞,跑到我跟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