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燈光下就被永遠地定格下來。事實證明,秦小雅化了妝的臉在照片裡有十分理想的效果,比她本人看上去更加漂亮。看來每一場婚禮中給新娘子化濃妝都是有道理的。

他們正熱鬧著,門外響起了喇叭聲,是接賈志偉母親的車回來了。

賈志偉的母親被一行人被迎進來後,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在如此闊大與豪華的家裡結婚定居,她一下反應不過來,顯得那麼緊張無措。母親穿著一身新衣服,但一看就不超過五十元,她慌張著眼神,被迎進來後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堂哥堂嫂更緊張,鼻尖上沁著汗珠,雙手不停地搓著,臉上錄著憨憨的笑。鐵柱哥的兒子更不知道該站在哪兒,一個勁往他爸爸屁股後面躲,躲後面去了,偏要再探出頭來,忽閃著兩個眼睛看。賈志偉的親人們都穿著嶄新的衣服,但他們的衣服又全都是烏灰灰的,一望而知是廉價的,賈志偉的親人們在來的時候都洗過澡,可還是那樣灰頭土臉的。

賈志偉迎向他的親人,他大聲喊:“媽!哥!嫂!鐵柱哥!”

賈志偉的親人們看見賈志偉迎來,如同看到救命繩,都緊緊拉住他。這時秦業迎過來,伸手與賈志偉母親握手,說:“親家母,歡迎歡迎。”

母親黑瘦的手被賈志偉岳父白胖的大手握著,不仔細看還以為岳父握著雙燒糊的雞爪子。

母親不會客氣應酬,只會“哦、哦”的回應。岳父又與堂哥堂嫂鐵柱握手。賈志偉岳母也禮節性地迎過來,她站在賈志偉母親跟前與母親形成強烈的對比。

岳母雲鬢高聳,髮質烏黑,燙著波浪的花紋被珍珠簪子一叉,顯得無比華貴。母親卻一頭花白的頭髮,乾枯著如同掃炕笤帚;岳母穿一件紅底黑牡丹圖的唐裝,胸前一朵大花繡得栩栩如生,把她的高貴氣度襯托無遺;母親穿一件普通對襟方領衫子,簡樸中透著寒酸,瘦弱中顯出貧寒;岳母腳下穿一雙休閒皮鞋,造型簡潔大方,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母親腳上穿的,也是皮鞋,不過這皮鞋早就過時已久,笨頭笨腦的造型把它的低劣質量顯露無遺。

岳母臉上的得意開始明顯,她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心情,賈志偉從她臉上看到了鄙夷、不屑、輕蔑。不幸的是她的這種表情正向瘟疫一般在這屋裡快速擴散開來,於是,賈志偉看到一屋裡的輕視。

賈志偉感到了一種壓力,它像一塊兜頭罩下來的黑布,把賈志偉燜的喘不上氣來。

而此時,岳父已經把堂哥與鐵柱哥讓到座位上。堂哥與鐵柱哥雖然坐著,卻如坐在針氈上,他倆不知道怎麼與一桌子穿西裝打領帶的人客氣。濃重的鄉音阻隔了他們與周圍人的客套,他們紫膛色的臉在尷尬中更加紅的觸目,與周圍城市人的白,形成對比。堂哥穿一件皺巴巴的長袖T恤,脖子以下的三道釦子扣得密不透風,這讓他看上去嚴肅的有些滑稽;鐵柱哥倒是穿著一件西服,可他的西服的前襟鼓著許多小泡,那是西服的劣質裡襯經過水洗後產生的結果,這西服不但不能給鐵柱哥增添光彩,反而更讓他土得掉渣。還有小鐵蛋兒,從一上桌子就叫嚷著要好吃的。於是他面前被人推放了各種好吃的。小鐵蛋兒光吃香蕉,吃完後把香蕉衝後腦勺一扔,立即就抓起一大把無花果,右手跟著就探到了大杏仁,引得男賓們個個側目。這小傢伙可真是個吃上面的好手,這會兒他倒不怕生了。

賈志偉分明看到一桌子人斜著眼看著他笑,在這笑容裡他分明琢磨出了他最不想琢磨出的東西。

在很久之後,當賈志偉在回憶這一段的時候,他有些明白自己的問題在哪裡了。那就是,從一開始,他的心態就沒有擺正!那時他的確沒有足夠的智慧與風度去面對一切事物。這也是他悲劇人生的最主要因素。

婚典訂在市內一家豪華飯店舉行,現在還沒有到去飯店的時間,屋裡的賓客邊閒聊邊等待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