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寧李延奴,為吾所錄,爾能歸錢七十五萬緡,當令給侍左右。』萬里欣然允諾。劉禹步焚符祝之,延奴空中言曰:『師命我何之?』劉曰:『爾當從王先生遊。先生,仁人也,殊無苦。』萬里如約酬錢,並盡受其術。復經房州,遇鄺生某,與語意合。又獲耿頑童者,亦奴畜之,其歸錢數如劉。戒萬里終身勿近牛犬肉,近忘之,因啖牛心炙,事遂敗,尚復何言。”縣移文豐州,追和卿為左驗。和卿來,心頗疑之,雜處稠人中。弼陽問:“誰為爾父?”月西從壁隙呼曰:“黑衣而蒲冠者是也。”和卿慟,月西亦慟,慟已,歷叩家事,慰勞如平生,官為具成案上大府,將定罪,而萬里死於獄。

初,弼訴縣歸,親賓持壺觴樂之,忽聞對泣聲,弼詢之,鬼曰:“我耿頑童、李延奴也,月西冤已伸,翁寧不憫我二人邪?”弼難之,頑童曰:“月西與翁約為父子,吾獨非翁兒女邪?何相遇厚薄之不齊也?”弼不得已,再往縣入牒。官逮頑童父德寶、延奴父福保至,其所言皆驗。自是,三鬼留弼家,晝相隨行,夜同弼臥,雖不見形,其聲琅然。弼從容問曰:“門當有神,爾曷從入?”月西曰:“無之,但見繪像懸戶上耳。”曰:“吾欲爇紙錢賜爾何如?”曰:“無所用也。”曰:“爾之精氣能久存於世乎?”曰:“數至則散矣。”

頑童善歌,遇弼飲,則唱漢山東調為壽。弼連以酒酹地,頑童輒醉,應對皆失倫。客戲以醯代之,頑童怒曰:“幾蜇吾喉吻!何物小子,惡劇至此?”嘵嘵然數其陰事不止,客慚而遁。月西尤號黠慧,時與弼諸子相謔,言詞多滑稽。諸子或理屈,向有聲處擊之,月西大笑曰:“鬼無形,兄何必然,徒見其不智也。”凡八閱月,始寂寂無聲。

蕭總管求焚

戚南元為歸安知縣,有蕭總管祠甚靈,廟壯麗特甚。一日過之,值賽會之期,聚數千人,戚告於神曰:“天久不雨,若能禳神得雨則善;不爾,廟且毀,罪不赦也。”舁木偶於橋上,竟不雨,沉之水中。數日,舟行,忽木偶自水躍入舟中,侍者失色走報曰:“蕭總管來!蕭總管來!”戚笑曰:“是總管求焚也。”命系其舟側。顧岸傍有社祠,別遣黠隸易服入祠,戒之曰:“伺水中人出,械以來。”已而果然,蓋諸賽者賄沒人所為也。遂焚之,而杖作偽者。

全州兵書匣乃水怪奔雲之骨

乾隆丙辰,餘過廣西全州,見絕壁之上有匣,似木非木,其上無蓋,舟人云諸葛亮藏兵書處。甲辰,餘再過全州,已將五十年矣,仰而諦視,絲毫無損,疑世上焉得有此不朽之木。後廣西布政司奇公過其地,用千里鏡測之,的是木匣,非石匣也。其下江流迅急,舟難久停,心中終以為疑。

後閱《湧幢小品》雲:嘉靖皇帝常遣南昌姜御史往取兵書。姜架雲梯,募健卒緣梯而上,乃一木棺,厚尺許,黃黑色,其上有蓋。啟之,中有白骨,頭顱大如車輪,兩牙長一尺餘,鋒利如刃,遂取以下。御史據實奏聞,瘞其骨于山側。是夜,姜夢一虎頭人,長丈餘,撞門而入,瞪目怒曰:“餘,水神巫支祈之第三子奔雲是也,能出入風雲,吞齧虎豹。當禹治水時,我父子與之大戰。我敗伏山澤中,伯益來放火,幾為所燒,我咬傷伯益之指而逃。禹王大怒,命天將庚辰用神霄劍斬我,擲屍江中。其時我父尚在,命群水怪取陰沉木為棺,葬我於此。將來劫滿時,我尚想下世報仇,汝乃命某卒來剖棺戮屍耶?然汝貴人也,奉天子命而來,我不能害。彼破棺之卒,吾將取其命矣!”言畢而去。次日,卒果暴亡。

餘按陰沉木乃洪荒以前之木,經過劫灰者,萬年不壞,以故歷千百年巍然不朽。其蓋被姜御史所取,故今猶暴露也。餘丙午遊武夷山,見大藏山洞之虹橋板森森架立,恨無姜御史其人者,架雲梯取而視之。

卷四

帝流漿

方延濟善乩術,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