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將銀釵和水晶瓶輕放到案上,轉過身來,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王爺上次不在場,但依小的看,上次劫軍糧的也是一幫看似烏合之眾的江湖人。但他們伸手極好,讓我們折損了大批人手。這次也是一樣。且來人看似雜亂無章,實則行動統一,同進同退,且時機往往剛剛好。”

李義頓時想起那日挑簾探馬車之人。來人身形瘦小,但身手比他的貼身近衛高出豈止一籌。他當時在湛盧劍的掩護下已經完全收斂了氣息,可謂佔盡先機。不料對方愣是在沒有預知車中有人的情況下絲毫不亂,沉著出劍。且她的那柄劍居然在湛盧本身劍氣的壓制下絲毫不受影響,應該也是一柄來歷非凡的絕世名劍。可為什麼當時她明明有機會下手,但最終還是放過了自己,就連那些護衛都只是挑了他們的劍,只求全身而退?難道此人不是老七派來的?

自那天起,李義就忘不了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必然經歷過無數次血雨腥風的洗禮,才會如此冷靜果決。

李義沉吟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這次看來對方確實早有謀劃。不知老七勾結的是哪路江湖人?”

“王爺放心。小的會繼續追著銀子的線索查下去,揪出幕後江湖組織,將他們一鍋端了。”

哪知李義卻搖頭道:“這些人本王還不放在眼裡。你滅得了一個,老七還會找下一個合作。本王要的是老七勾結江湖妖人的把柄。只要將他做的醜事抖出來,一旦朝中上下皆知,他必會名聲掃地。便是父皇偏袒老七,仍舊執迷不悟要將大位傳給他,朝臣也絕不會答應,到時候看他還怎麼跟本王爭!”

馮紹道:“小的明白了。一切謹遵王爺吩咐。”

“你先退下吧。”

“是。”馮紹一邊退一邊心裡嘀咕著:這當今皇上還真是糊塗,不但治國無方,而且耳根子軟和,盡聽枕頭風。要不是七皇子的母妃這麼多年來榮寵不衰,他又憑什麼跟五殿下爭。

李義展開手中昨日才八百里加急從京中送來的聖旨,不由展顏一笑。心道:此次雖然損失了一些人手,但能夠借父皇龍顏大怒的機會,名正言順地留在江南徹查此事,反倒一舉數得。一則一旦回京,父皇很可能卸去我的兵權,如此拖上一拖也好;二則,江南一向由七弟控制,一直是鐵板一塊,正好趁此機會鑿個洞出來。雖不指望刑部那些酒囊飯袋能查出什麼來,但只要入得府衙,能叫那些地方官有個忌諱,一時動彈不得也就罷了。

再遇

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莫熙走在霏霏細雨中,去接夕兒下學。她沒有用輕功,而是老老實實地腳踏實地,在溼漉漉的青磚地上慢慢走著。看著小街兩旁的青色苔蘚一路鋪陳,不由覺得心裡也潮膩膩的。果真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剛拐入一條偏僻的巷子,她立刻覺得不對勁。

微醺的春風裡夾著一絲淡淡的血腥之氣。

忽然,不遠處一戶人家的門板發出吱呀一聲響,緊接著撲通一聲,一個玄衣男子倒在了門前,然後便一動不動了。

待確認了周圍確實沒有人,莫熙才縱身過去,隔空點了那人兩處大穴,謹防有詐,又點了他的昏睡穴,而後才走近,將那人輕輕翻過身來。此人一雙劍眉,薄唇高鼻,赫然就是馬車中跟顧安長得一模一樣之人!他此刻雙目緊閉,臉色慘白,顯然就算莫熙方才不點他昏睡穴,也極有可能本就處於昏迷之中。

莫熙忙檢查他的傷勢。外傷只有正面右肩上一個血洞,失血倒是不多,只染了一小塊衣料。她果斷掏出匕首,向那人肩上劃去,挖出裡面深埋的箭頭。果然跟那日水道斯背後中的箭一模一樣——“鐵骨麗錐箭”。不過他略幸運些,傷口在自己觸手可及之處,而且反應極快,居然在中毒後就立刻自行點穴,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