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素見他出來,心頭終於長吁一口氣,垂著頭恭敬道,“廠公。”

嚴燁抬頭望了望天,並不看她,只說,“你哥哥去了旬陽,約莫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說罷又側過眸子不著痕跡地乜一眼背後的寢殿,又道,“你腦子好用,行事也沉穩,將你安排在娘娘身旁我是放心的。這是這丫頭心眼兒多,你萬不可教她對你生出疑心,知道麼?”

“……”音素頷首,沉聲回道,“廠公放心,奴婢省得的。”

夜已經深了,天邊懸著一輪毛月亮,雪花仍舊在下,嚴燁的一張面孔半邊迎光半邊背光,在月色下竟能顯出幾分神聖的意態。他伸手撫過腕子上的烏沉木佛珠,沉吟道,“行了,你去歇了吧。”說完就提步離去了。

桂嶸提著宮燈,在風雪裡頭搓著手臂驅寒,好容易瞧見他出來,連忙迎過去替他撐傘,邊道,“師父,今晚可真是冷,徒弟都快成冰條兒了。”

嚴燁淡淡哦一聲,側目看他,“很冷麼?我倒不覺得。”說罷便留下一臉呆愕的桂嶸,朝著東安門大步走去。

第23章 惱羞成怒

這一夜,大雪。

辰時已經一刻,早過了宮中嬪妃起身的時辰。玢兒同音素面上很焦急,思來想去終究是咬咬牙,推門進入寢殿掀開床帳,見床上的嬌客還在牙床上側身睡著,呼吸沉穩而規律,顯然沒有半分要醒過來的樣子。

這些日子最是不能掉以輕心,陸妍笙甫一入宮便冊為夫人,又得嚴燁幾番相幫,已經招來了不少側目。上頭下面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無論再細微的事都不能馬虎,一旦教人逮去把柄,她們合宮上下都得跟著倒黴。

“娘娘,娘娘?”音素緊蹙著眉頭試探著喊她。床上的人卻毫無所聞,只仍閉著眼睡得香甜。

玢兒沉不住氣了,也不顧不上什麼禮數,踩在腳踏上使勁地去搖陸妍笙的肩膀,邊搖晃邊喊,“娘娘,時辰不早了,您該起來了!”

妍笙聽到耳旁的那聲聲呼喊,只覺得萬分聒噪,皺著眉去拂玢兒的手,她如今只覺得腦子又酸又脹,沉重得很,哪裡能掙得開眼。好容易將那雙討厭的手拂開了,她的眉頭終於舒展,翻了個身面朝裡準備繼續睡。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了轍。她們都是梁人,自幼同酒水打交道,自然知道主子這會兒是宿醉。但凡醉過酒的人都曉得,次日的上半天最為難捱,腦子裡暈乎乎的,走起路似乎都在飄,胃裡翻江倒海,那種想吐又吐不出的滋味真乃人間一大酷刑。

可是這會兒一直不起來怎麼行呢?昨兒才去覲見了皇上同後宮嬪妃,照著大梁後宮的慣例,這幾日便該去給太后太妃們請安了。高太后迄今已六十的高壽,平日裡貫在慈寧宮中禮佛。這回皇帝的病症來得突然,敦賢同嚴燁合計了一番,念及太后年歲已高,只怕守不住皇帝病重的打擊,遂也對她瞞了實情,只說皇帝是微恙。

雖說景仁宮那邊兒還沒有下明旨,但指不定什麼時候詔書就來了。萬一秉筆公公一來,見日上三竿了主子還在床上躺著,又成何體統呢?傳到皇后的耳朵裡怎麼也不是件好事。

玢兒越想越慼慼然,忽地心生一計,湊近陸妍笙的耳旁大聲地說了句——

“嚴廠公,您怎麼來了?娘娘還沒起呢!”

這聲吆喝很是管用。

只見牙床上的那位艱難地動了動身子,臉上很是惱怒的模樣,便掙扎著坐起來邊說,“怎麼這樣不懂規矩?本宮這樣子怎麼能讓廠公進來……”玢兒同音素連忙搭手將她扶起來,妍笙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往寢殿裡頭一望,哪裡有半分嚴燁的影子!

她氣結,衝玢兒嗔道,“好啊,還學會騙人了?”她的腦子又暈又疼,胃裡還直犯惡心,說多了話就想吐,便又閉上嘴,只拿眼風嗖嗖地往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