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心中的憤懣和怨懟一時間發洩不出,堵在了咽喉,漸漸地瀰漫在周身的四肢百骸,在似火的雙目中燃燒著。

蕭瑾南忽然不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扶起了殷素兒。縱使他一身清白,眼底卻掩藏不住絲絲的傷感憂鬱。只是默默地為赫連政開脫道:“皇上亦有他說不出的苦衷,長公主作為皇上的枕邊人,應該懂得理解和體會他的良苦用心。”

可是現在的殷素兒怎麼能夠理解,怎麼能夠體會!

殷素兒固執地冷了身子,脫離了被蕭瑾南扶住的手。說:“不,他並非什麼都沒有做。赫連訣被皇上趕出了皇宮,趕出了皇城,去了荒涼無人煙的南疆,離皇城那麼遠。可是我卻再也看不見那個救了我的人的臉,一次……或是兩次……又或者我已經被他保護了那麼久都未曾發覺。”

“皇上,即使知道祁陽郡公是救過我的人,卻還是那樣的對待他了!”殷素兒猛然轉過頭,琥珀色的眸子裡滲出滿布的血絲,直直的望住蕭瑾南。

在殷紅而泛白的唇角旋起魅|惑而妖嬈的笑,顯得那麼的蒼涼心傷。

因為她不知道赫連訣到底與赫連政有著什麼約定,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和赫連訣有過什麼諾言,她只是一個被挖空了心思的人,儘管知道了赫連訣救過自己,可那又怎樣……

她依舊串聯不起與這有關的其他的任何的記憶。

蘭馨閣外,幾處飛花,兩處單薄。殷素兒翹首像是期盼著什麼,卻終於都化為了泡影。她還記得那晚承|歡赫連政,第二天卻看到了赫連政手指上的傷口。她唯獨不敢再想,她怕她不是自己原本以為的那個純潔的女子。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赫連政,該如何自處?

蕭瑾南走後,殷素兒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蘭馨閣內,對侍女們說不管誰來都不見。可是仔細想想,蘭馨閣誰會來呢?除了赫連政,除了蕭瑾南。現如今,她是要躲避赫連政了麼?亦或是……要離開赫連政了。

也許赫連政從來沒有想過,殷素兒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自己的身邊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永遠都無法在心裡容下他的位置,永遠無法愛上他,給予他同等的回應。而是因為覺得她自己不再美好,不再純潔,她配不上他,而離開自己。

大雨過後的天氣晴朗萬分,湛藍的天空像是被清水洗練過的不染塵埃。

殷素兒只是收拾了一個小包裹的行李就準備偷偷的溜出宮去,臉上畫的妝是濃淡適宜,只是裝束是個小宮女的裝束,頭上沒有了那麼多繁飾只是周身透露著絲絲的靈氣,竟然像是剛進宮還沒露頭的天真小宮女了。

正是囁著步子走到了東華門,柔弱的肩膀卻被一張大手輕輕地一拍。殷素兒驚詫著回身,心想:不是這麼倒黴吧?才走到東華門,連出宮的門還沒見著就要被抓回去了?

一個好聽的男音悠然傳來,“你是哪個宮裡的,所歸哪個娘娘管轄,拿了這麼多東西,是要藏到哪裡去?”

殷素兒訕訕的回過臉來,整張俏麗的臉蛋兒上精緻如畫的五官此時卻扭曲在成了一團。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對著那好看的男子擠眉弄眼,是生怕被人瞧出來了自己是蘭妃娘娘。

什麼叫自己是哪個宮裡,哪個娘娘管轄的,本宮是蘭馨閣的,歸本宮自己管。

男子沒有細看,只是被這奇異的小宮女擠眉弄眼的巧姿給逗笑。分明是一身白衣粉裳,卻被這個小宮女給穿出來了一種俏媚的靈氣來。

再加上那精緻而活脫的五官,雖然這個小宮女好像喜歡鬼馬扮醜,但還是逃不過赫連汴識那雙善於識破美人胚子的眼睛。

身後,幾個宮女沿途路過,殷素兒不禁垂下了臉。卻看見那些宮女都紛紛對這個相貌俊逸不凡的男子垂首行禮,口裡還叫著什麼:八王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