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呆。那些大太監們雖然大多是從內書房裡出來的,識文斷字,學識甚至不比外廷的進士們差,但他們都是被內書房有目的地培養起來的,這方面的知識卻也比較匱乏。

徐伯夷得意地看向萬曆皇帝,只道會贏得天子的一聲讚賞,誰料一眼望去。卻見天子望著面前的白玉美人兒,目光痴然,似乎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

一個大太監撇了撇嘴,向他擺了擺手。徐伯夷訕然退到一邊,悄悄抬頭一看,皇帝依舊目不轉睛,只見天子緩緩走上前去。伸出手,似乎想撫摸那雕像的面龐,但指尖差著寸許。終究沒有撫摸上去,似乎是怕弄髒了她雪潤剔透的容顏。

“好!好啊……”

萬曆貪婪的目光一寸寸地從那具玉像上移過,那是一個極盡妍態的美人兒,她一手輕撫著肩頭,長髮在握,似乎剛剛沐浴出水,髮絲上還綴著晶瑩的水珠似的。

白皙的額頭,彎彎有致的雙眉,嬌波流慧,彷彿正顧盼著她的情郎,粉鼻兒瓊瑤一般,唇似玫瑰含雪,頰上還有一雙鮮明的酒靨,宜喜宜嗔的神情使得整個模樣兒更顯俏媚靈動。站在她面前,就似她正衝你大發嬌嗔地撒著嬌。

淺淺的幾道紋路,便勾勒出了一襲飄逸的長衣,她的腰間淺淺繫了一條帶子,腰肢又嬌又軟,彷彿晚風前的一株細柳,雖然這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玉像,卻雕刻的無比生動。

萬曆皇帝越看越愛,只覺這美人兒滿面兒堆著俏,雪團團一身嬌,細細打量,竟是周身上下無處不媚,可她臉蛋上又是一種嬌羞無邪、純真稚美的感覺,真是叫人一見便又憐又愛。

萬曆長長地吁了口氣,讚歎道:“國舅雕功實在了得,這方美玉正該如此雕刻才不算糟塌了。只是……”

萬曆終於還是把手伸到了那玉像的臉上,凝視著她那雙熠熠有神的眼睛,溫柔地撫摸著她完美無瑕的臉蛋兒,萬曆痴迷地道:“可惜呀,此女只應天上有,終究不過是國舅臆想出來的罷了……”

徐伯夷順著萬曆的目光看去,頓時呆住了。這尊玉像的模樣好熟悉!他仔細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了她的身份!這不是紅楓湖夏家的大小姐麼?當初在貴陽時,葉小天曾和果基格龍“轟轟烈烈”地決鬥,就是為了她呀!

徐伯夷見到這尊玉像,終於明白李玄成為何對葉小天恨之入骨了,原來兩人之間的仇恨,竟是因為這個女人而起。徐伯夷看到萬曆皇帝痴迷惋惜的臉色,心中突地一動,他馬上意識到:復仇的機會來了!

徐伯夷立即躬身上前,一臉謙卑地道:“皇上,奴婢認得玉像上的這位女子,她不是國舅臆想出來的,而是實有其人。”

“什麼?”萬曆皇帝兩眼精芒一放,頓時狂喜道:“此話當真?你認得她麼,她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誰?你快說!”

徐伯夷一張嘴,差點兒就把他如何知道此女來歷的緣由推到李國舅身上,話都到了嘴邊兒,又被他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徐伯夷吞了口唾沫,垂首道:“回皇上,奴婢……奴婢本是貴州人氏,當初被地方豪紳欺壓,一時氣憤糊塗,便入了盜夥,後來被官兵緝拿,淨身入宮……”

萬曆皇帝哪有心思聽他講述來歷,他是怎麼進的宮萬曆才懶得管。堂堂天子,號稱坐擁整個天下,其實很多東西都是他無法掌據的,他吃的菜不是最好的、喝的茶不是最好的,就連女人也不是最好的……

天子嘛,就跟天子聽的宮廷音樂要講究箇中正平和一樣,身邊的人為他安排任何事。都會首先考慮節制,以免天子沉迷其中。忠君愛國的不想皇帝如此,只顧諂媚媚上的一旦上位,同樣如此,因為事情一旦做到了極致,今後再想侍候的皇帝滿意,這難度就太大了。

所以,實際上皇帝所擁有的一切,其實都不是最極致的那一塊兒。就拿宮裡的女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