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的任務是控制驛道,他要控制驛道,僅憑他的驛丞身份是不夠的。因為這是朝廷給他的官職,隨時也可以剝奪了去,他必須利用職務之便培養一支隱藏在暗中的力量。

為此他苦心栽培常氏車馬行,一直以來可謂不遺餘力。現在可好,讓葉小天一口氣兒就給端了,趙文遠豈能不惱。

趙文遠往椅背上一靠,冷冷地道:“實話對你說吧。這常氏車馬行有我的一份。我知道羅李高車馬行的後臺是你,可你葉大人也不能吃獨食吧!”

葉小天不以為忤,微笑著走過去。拿起一本賬簿,翻開幾頁,遞到趙文遠面前,道:“趙兄,你看看這個。”

趙文遠負氣地道:“我不看!有什麼好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要罪名,我也能信手拈來。”

葉小天微笑道:“趙兄不必急,何不先看個仔細,這可與你有莫大關係呢。”

“嗯?”趙文遠聽他這麼一說,半信半疑地接過賬簿,認真看了起來。這是南老先生從原始賬簿上謄錄下來的,裡邊全是常氏車馬行的賬簿資料。

趙文遠捧著賬簿,在加了題注的地方瞪大眼睛看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抬起頭來,不屑地對葉小天道:“葉大人,你別是腦子糊塗了吧?這是萬曆八年六月的賬本!那時趙某還沒到葫縣上任呢!和趙某能有什麼關係?”

葉小天輕輕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道:“沒錯!你繼續往下看,就是因為跟你沒有關係!我才說和你有莫大的關係。你不覺得,你‘有一份子’的常氏車馬氏,大樁的生意和你居然完全沒有關係,這就是最大的問題麼!”

趙文遠瞿然一驚,他被葉小天點醒了,急忙低下頭,繼續翻看那本賬簿,連續翻了幾頁,趙文遠就按捺不住了,徑直翻到賬簿的最後面,看著近期的貨物運輸記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了。

趙文遠狠狠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臉色一片鐵青。他忽然明白了,常氏車馬行一直就在幹販私販禁的勾當,齊木在的時候是這樣,齊木死後常自在獨撐門戶時也是這樣,投到他門下之後還是這樣,問題是……他對此並不知情,也未從中獲得任何利益。

齊木死後,樹倒猢猻散,齊氏門下成了一團散沙,可這車馬行卻始終屹立未倒,如今看來其根源就是因為這家車馬行所掌握的販私販禁渠道了。常自在是他軟硬兼施才降服的,現在看來,常自在真是被他降服的嗎?

他不遺餘力地栽培常自在,本以為是他掌控著常氏車馬行的死活,可誰知道他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傻瓜,常氏車馬行根本就是順水推舟,利用他做廉價的庇護傘。

葉小天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同情地道:“信任是一把刀,你把它交給了別人,別人就有兩個選擇,捅你一刀或者為你拔刀!很不幸,常自在的選擇是……捅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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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捕快們突然衝到常氏車馬行,帶走了常自在和幾個大管事,把車馬行折騰的人心惶惶,整夜不得安眠。次日一早,夥計們陸續趕來上工,聽說東家出了事,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這時候,卻有兩個人悄悄潛到了後院,開啟角門兒,沿著後邊的山道離開了。這兩個人,一個叫孫瑞,一個叫石瑾,是常自在的隨從,雖然限於個人能力,他們在車馬行裡沒擔任什麼職務,卻是常自在的心腹。

昨夜捕快突然闖到車馬行來,常自在心中有鬼,當然很是擔心。但是拒捕的想法只在他心中一閃就消失了,如果他想拒捕,有多少人肯跟他一起幹可不好說,再者,他自問也沒有把柄落在官府手中啊。

於是,常自在決定“束手就縛”,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對孫瑞和石瑾做了一番交待:他們私販的貨物藏在一個極隱秘的所在,但是知道這批私貨存在的人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