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給你們看看也可以,難道憑我這樣的地位,還會說假話?”

他站起來,把皮球形的肚子旋過去,從門裡蹣跚地走了出去。不多一會兒,他重新回進來,手裡拿著一隻裝首飾用的紫色小絨盤。——承蒙他的好意,似乎他怕弄壞了這件貴重的飾品,所以特地用這考究的盒子,把它裝了起來。——他以一種鄭重的態度向這兩人看看,似乎決不定應該把東西交在誰的手裡,大概是為了要取得法律上的保障,最後,他終於把這紫絨小盒,遞給了那位大律師。

大律師拿到手裡,開了盒蓋,提起金鍊,把那顆有過一番離奇經歷的心,拿出來約略看了一看,仍舊把它放進了盒子。這時,阿達向他打了一個別人看不見的暗號,於是這位大律師大模大樣地點點頭說:“不錯,這是真貨,毫無錯誤。”

“那麼,你們準備什麼時候付款呢?”程立本一面說,一面還伸著手,準備收轉那隻盒子,他看見阿達在向衣袋裡面亂摸,他以為這汽車伕是在取出帶來的款子。他想:三十萬元的現款,衣袋裡一定裝不下,假使對方取出一張支票來,那自己必須堅持收到現款然後交貨的主張。

想念之間,只見阿達汽車伕從衣袋裡掏出一張紙頭,並不是他所預期的支票,而卻是一張報紙,摺疊得非常之小。——這是一張剛從捲筒機上取下來的當日的報。——那汽車伕把它透透開,向他身前一擲。程立本在伸手接起這報紙的時候,一面覺得對方態度太無禮;一面,他弄不懂這汽車伕為什麼要把這張報紙丟給他?低下眼瞼一看,方始注意到這張報紙上有一則新聞,特地用紅墨水劃了出來。

程先生把兩條線形的眼睛睜得很大,一口氣讀完了這節特標出來的東西,方知郭家婆媳倆人曾在前天晚上遭遇過路劫。可是他還不明白,這汽車伕為什麼要把這個新聞告訴給他,他還以為這位郭少奶奶要借這個路劫的事件,藉口請求減價,或延緩付款的日期。於是他隨口說:“怎麼,你們少奶奶,遇到了路劫嗎?——不過……”

“正是哪!我們少奶奶的運氣很壞。”阿達搶先說:“這一次路劫,她被搶去了一些現款,和幾件首飾,……”說到這裡,他把眼光飄到那位大律師手上而接下去說:“孟律師手裡拿著的這一個心形照片盒,也是失單上的重要一件呢!”

“你怎麼說?”那個胖人幾乎像一頭猛虎那樣地跳起來!但是他不及開口說話,卻已聽得這汽車伕冷冰冰地在說:“你已經見過這段新聞了。——被劫的時候,郭老太太也一同在場,她是眼見的。並且,我們當場已把這件事情向警署裡備案了。”

胖子聽完這話,他的皮球形的肚子上面幾乎像被人重踢一腳而洩掉了氣!他的紅色的圓臉頓時泛出了一層白。馬上他想,那個心形的飾物被把持在自己手裡,那必須在郭老太太沒有知道以前,他方能發揮重大的威力,而向郭少奶奶榨出血來。現在,如果真的像汽車伕所說,那位老太太曾眼見這個飾物,從她媳婦身上被強盜劫去,那麼,別的都不必說,單說那份武器,豈不完全失卻了效力?想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無法恢復成悠閒的兩條縫。但是他不明白,那件首飾既在自己手裡,如何又會在汽車中被人劫去?畢竟他是相當聰明的人,發呆的眼珠略略一轉,立刻他已明白,這是一套怎麼的戲法,同時他也恍然於他自己已經輕輕跌落到了對方的戲法箱子裡。一時他的灰白的臉色,不覺更添上了灰白。

可是他見那個滿面刁滑的汽車伕還在向他笑。他不禁怒吼如雷地說:“怎麼?你說這個首飾,是在汽車中被劫去的嗎?”

“你可以到警署裡去看看失單的。”阿達自顧自噴煙。

“那你豈不是說,是我搶劫了這個首飾嗎?——你這混蛋!”

“差不多是這樣!”

“你們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