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失笑,「怎的我搬幾個酒罈子還跟做賊似的?放心,累不著的。」

方喻同卻是臉色一垮,將酒罈子放回地上,「你若自個兒搬,我就不去了,留下來幫你一起。」

「好好好,我不搬。」阿桂無奈,又推搡著他往外,「你快去吧,莫讓人家等久了。」

雖然他又小小地鬧了一下彆扭,但阿桂心裡卻不生氣,反而暖和得很。

阿弟長大了。

會疼人了。

只是阿桂沒想到,方喻同居然都敢夜不歸宿了。

還真是長大了。

她知道以他的能耐,肯定出不了什麼事,所以大半夜他還未回來,她也沒有去尋他。

免得在同窗面前,讓他鬧了笑話。

可這一夜,她都睡得迷迷糊糊的,總歸是有些掛心他,所以一直留意著外頭他回來的動靜。

可是直到天亮,她都起來梳洗更衣過,也未等到他。

陳爺爺搞不清楚狀況,昨兒方喻同回家時他還在外頭串門。

所以今日便在門口張望著,奇怪道:「今兒都是小年了,怎的小同他們書院還未給假?」

阿桂蹙起眉尖,望著這一地的酒罈子,挽起袖口道:「我埋完這些酒罈子便去找他。」

這些酒罈子放一日沒什麼。

可若是放在日頭底下曬久了,便會影響口感,她不敢再放。

指尖剛搭到冰涼沁骨的酒罈子上,門口就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阿姐,不是說好,等我回來再搬麼?」

阿桂抬起眸子,看到方喻同倚在門邊。

清雋挺拔的身姿依舊,眸子裡卻多了紅血絲,還有難以掩去的倦意。

一副宿醉而歸的模樣。

阿桂輕輕皺起眉,很不喜歡他這樣子。

待他走近,聞到他身上還未徹底散去的酒氣,混著輕淡的桂花香。

她眉頭皺得更深。

忍不住訓他,「小同,我不是說了,少喝些麼?」

「他們灌我。」方喻同捏著眉心,也是一臉無奈。

本是不想喝太多的,但想著他們這些年心甘情願的被他欺負著,這一別,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重逢,喝上一壺。

望著他們發紅的眼眶,由衷訴著衷腸。

打打鬧鬧這麼些年,同窗情誼,回首少年時,最是難得珍貴。

他也跟著,多喝了幾杯。

再則,這也是他第一回 真正喝阿桂釀的酒。

味道極好。

剛喝下他也不知後勁會有多足。

自然也就忍不住,喝了又喝。

方喻同揉著脹痛的眉心,頗為難受的模樣,落到阿桂眼裡,還是有些不忍。

雖怪他宿醉不歸,可這也不算太混帳的事兒。

和他同窗最後相聚的這一場散夥宴,不捨離別,多喝了些,也在所難免。

阿桂沒有再生他的氣,而是柔聲道:「我去給你端完湯來喝,醒腦提神的。」

方喻同昏睡了一夜,酒早就醒了,只是頭疼欲裂。

聽得阿桂這樣溫溫糯糯的嗓音,好似腦仁裡鑽心的疼都被驅散不少。

他勾起唇,撒嬌道:「還是阿姐疼我。」

阿桂無奈地用白嫩指尖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呀,以後可不許——」

話未說完,阿桂帶著笑意的聲音頓住。

她的目光,彷彿也凝固在了某個地方。

「阿姐?」方喻同意識到有些不對,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瞧。

只見他衣裳的交領上蹭了一抹胭脂的顏色。

本來他穿著一身緋紅衫袍,這胭脂在上頭是不打眼的,所以他壓根就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