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地望向百里寒,但見他身子微微一僵,臉上神色有些微動容。

他輕輕甩了甩袖子,拂去白衣女子的玉手。修眉微皺,淡淡說道:“姑娘,你是認錯人了吧?”

白衣女子如遭雷擊,連退三步,嘴裡喃喃說道:“你——你真的忘了奴家嗎?忘了當日我們在桃林裡,你吹簫,奴家跳舞嗎?奴家不會認錯的。你忘了眉嫵,可是眉嫵永遠不會忘記公子您的。這世上,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能隨著我的舞姿,吹出樂音的人。”

那女子越說越傷心,竟踉蹌地坐倒在地上。

桃林中,你吹簫,我跳舞。

這句話,如雷一般轟向流霜。

她的腦中迅速勾勒出一幅畫,花瓣翩飛的桃林裡,白裳女子翩翩起舞,白衣男子吹簫伴樂。多麼美的一副情景,多麼令人豔羨的一對神仙眷屬。

百里寒伴樂,認識了他這麼久,他從來沒為她吹過一首曲子,卻肯為她伴樂,她果然是他傾心的意中人。而自己,只是一個拆散了這對神仙眷屬的可憐人罷了。

流霜的臉霎時蒼白,玉手緩緩地從百里寒的手中掙脫。百里寒反手一握,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不容許她掙脫。

代眉嫵坐在地毯上,豔紅色的地毯,襯著她的素白羅裙,說不出的悽美。她神色慘淡,淚水漣漣,楚楚可憐,令人心動。

她說哭就哭,哭得好可憐。

她是流霜認識的第二個愛哭的人,那第一個,自然便是百里冰。只是不知,她的淚,是真的,還是和百里冰一般,只是蠱惑人心的伎倆。

但顯然,她的淚水,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流霜明顯感覺到百里寒的手輕輕一顫,抓得她愈發緊了。

流霜沒說話,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說話為妙。其實她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只覺得心亂如麻,理不清自己的感覺。

百里寒低頭看了看流霜蒼白的臉,忽然微微笑了笑,繼續拉著流霜向外走去。

他沒有理那個女子。

代眉嫵依然期期艾艾地哭著。

這狀況有些冷場,百里冰眼看著百里寒就要出艙門了,黑眸忽然眨了眨,向著那幾個王孫公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幾個人便嬉笑著向代眉嫵圍了過去。

“別哭了,小美女,本公子認識你啊,不如今夜你就跟了爺吧,爺一定會好好疼你的!”一個華服男子邊說邊對代眉嫵動手動腳。

“就是就是,”一旁有人起鬨道。

還有人伸出手,摸上了代眉嫵的臉,嘴裡嘖嘖出聲道:“這麼漂亮的眼睛,真是上天眷戀啊,只是,為何蒙著面紗啊,讓爺看看你的臉。”

說著,已經有人動手將代眉嫵的面紗摘了下來。

“哎呀,這麼醜啊!我說怎麼蒙著面紗呢,還以為是個七仙女,卻原來是個醜八怪!也不要了,你們誰願意要誰要!”一個聲音極是厭惡地說道。

流霜忍不住回頭去看,燈光下,代眉嫵臉上的疤痕是那樣清楚,那樣猙獰,卻又那麼讓人心酸。

流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百里寒鬆開了她的手,人已經衝了進去。白衣飄灑,也不見他如何出招,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那幾個王孫公子便以極其狼狽的姿勢,飛了出去。

有的砸到了桌子,有的撞翻了椅子,艙內頓時一片狼藉,伴隨著期期艾艾的呼痛聲。

“三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能打他們?”百里冰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亂,也來湊熱鬧,驚異地喊道。

百里寒也不理他,伸手扶起代眉嫵,凝眉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奴家沒事!”代眉嫵悲哀地說道,一隻玉手捂著臉上的疤痕,眼波哀怨地掃過百里寒的臉,緩緩向艙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