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她料想老潘之流以謀利為目的的古董販子,不會有耐心在這上面花過多的功夫。

其他兩人雖然不完全相信她的說詞,卻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何況嘴長在人家身上,逼是逼不出什麼來的。葉銘磊把朱樂挑出的幾樣東西留下,讓老潘結算價格。

因為有朱樂在前,老潘也不敢多算,不怕被揭穿,卻怕揭穿之後再次得罪葉銘磊,只按市價相加得了個數字。

其實他這次倒真的是多慮了,朱樂憑著良心判斷物品的真假優劣,這是玩古董人的操守,卻絲毫不介意葉大少爺被人當羊牯宰,何況她不做古董交易,也真的不明白現今的行情。

老潘算好價格拿到支票,就被葉銘磊打發走了,朱樂便也提出告辭。葉銘磊倒也不做挽留,只是提出來:“這些桌子上的東西,你選一樣帶走吧。”

朱樂詫異,這些東西即便稱不上珍品,價值也是不小的,他何以如此大方?不過她信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下搖了搖頭:“無功不受祿。”

葉銘磊笑了:“要不是你幫忙鑑定,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冤枉錢,怎麼能說無功?”

朱樂依舊搖頭:“於我卻是舉手之勞,我不靠這個混飯吃。”

葉銘磊點點頭:“那你就是朋友幫忙了?我很榮幸!買這些東西本來也就是送朋友的,先到先得,你有優先挑選權。”

這人真是奸滑,又被他繞進去了,兩句話之間兩人居然成了朋友關係,朱樂想及早脫身,便不再推辭,拿了那塊雪山蜜蠟。其實她更喜歡那株墨荷花,可惜居無定所,沒有地方裱它,大千先生有靈必不願自己作品被束置高閣,只得放棄。

一起下樓的時候,葉銘磊以聊天的口吻問她:“朱樂,你真的是梅姐侄女?”

朱樂不答反問:“是不是覺得我相貌醜陋,舉止粗鄙,看著不像呀?”

葉銘磊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朱樂記得,自己是因為他的笑聲對其做出好評的,但這幾次的接觸,卻讓她對這個評價產生了質疑。

“恰恰相反。”葉銘磊笑過之後,只說了這四個字。

短短的四個字,卻可能有幾種含義,一是說她不是相貌醜陋舉止粗鄙,二是說她不是不像梅姨,可他剛才對自己和梅姨的關係提出質疑,那就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再進一步,他的意思,還可能是認為她相貌舉止遠勝梅姨,才會讓人懷疑她們的關係,這個恭維可就過了,很明顯屬於男人的甜言密語,朱樂不打算接受。

“葉總,不管我是否梅姨的侄女,我們的生活圈子都不相同,沒有非要成為朋友的必要,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拒絕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不過他說話藏頭露尾,自己也不能過於直白,這個拒絕,可以說成是不願意過多地被打擾,並不一定單指男女關係,自然不給對方嘲笑她自作多情的機會。

果然,葉銘磊收斂了笑意,再開口的時候溫度降低不少:“朱小姐,你這句話似乎在質疑我的人品,好像我交朋友很功利,都要有所圖似的,是什麼帶給你這種看法?”

朱樂一下子找不到話反擊,這人是奸商,人精堆裡打滾出來的,做慣技術的她跟人家根本不是一個段位,再鬥下去屬於自取其辱了。 剛才在古玩字畫面前,她是絕對的權威,他看在有求於她的份上會忍耐一二,此時則還是識時務的好,於是立刻服軟:“葉總誤會,我不過覺得自己身份閱歷都難與你匹敵,犯了書呆子的通病,既然葉總不嫌棄我這個朋友,朱樂也不敢故作清高。”朋友就朋友吧,一個稱呼,又不會掉塊肉,不過此非善類,還當遠遠躲之。

葉銘磊這才陰轉晴,笑著提議:“既然是朋友,哪有讓女孩子晚上單獨回去的道理,我送你。”

朱樂忙道:“我自己開車了,而且明天上班還得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