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進行“左右手互搏”……這時你的記憶碎片似乎開始積極地進行拼湊了,纖細的柳枝撩撥著你的驚恐與不安,順著柳枝飄拂的方向,你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高高的看臺上,雪白的牆面反射著太陽的光,這時你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就站在看臺上神情凝重的望著眼前這片綠色的草地,在他的夢中這裡卻是無邊的海洋,突然他縱身一躍翻過了護欄,狠狠地摔在了草地上……這時,你驚恐地大叫了一聲,還好這時球場上似乎正上演著精彩的瞬間,所以幾乎在你大叫的同時,場內場外無不響起了劇烈的歡呼聲和掌聲,這震天的歡呼淹沒了你的恐懼,你趁亂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操場。兩天前那段可笑而無奈的記憶終於浮現在你的腦海中。

很顯然,你把操場當作了綠色的大海,你繞著它奔跑歡呼,緊接著你又將柳樹想象成不可一世的巨人,用雙手去擊打它褐色的樹幹,將柳枝想象為魔鬼肆虐的利爪,為了躲避它的追捕,你開始了左右互搏的鬧劇,你用左手抓住搗向自己胸口的右手,掙扎中打落了帶在右手手腕上的佛珠,隨著佛珠的散落,你感到體力不支終於倒在了地上。但寧死不屈的你決定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於是你注意到了那高高的看臺並把它想象成雪白的巨型礁石,你踉踉蹌蹌地爬到看臺上,凝望著隨著風雨翻滾的草地——那片綠色海洋的波浪,然後縱身一躍,摔倒在草地上……真不敢想象從看臺到草坪足足有大約5米高,你居然一躍而下,沒有片刻的遲疑與思考。

你坐在操場外的石凳上,心緒亂作一團,真相使你感到滑稽和恐懼,你真的無法接受上演這場鬧劇的居然是你自己,你究竟是誰?現代版的堂吉訶德嗎?不,你當然不是,就連堂吉訶德還有桑丘•潘沙那樣忠實的僕人作伴,可你有什麼呢?你什麼都沒有,只能孤苦一人,孤獨終老!你孤身一人向全世界宣戰,抱著必死的決心和一棵柳樹決鬥,最後為了不至淪為柳樹的養料而跳樓自殺!你算什麼?一個高尚的瘋子嗎?你的心境開始越發煩躁起來,不停地搖動著頭,豆粒兒大的汗珠噼裡啪啦的從額頭上滴下來,你清楚地瞭解到自己的確是病了,一定是患了某種可怕的精神分裂症、一種難以治癒的妄想症,或類似的什麼東西,總之你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處境危險了。但你並不打算也不知道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因為你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當一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靈魂時,魔鬼就會乘虛而入,他使人們在夢中實現自己骯髒和虛偽的願望,他使人們無視現實和虛幻的界限,他使人們再也找不回自己真實的摸樣,而唯一解脫的方式便是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上一槍,讓善良與邪惡一併死亡,讓死亡與生命共同流浪,這就是代價,生的代價要用死來賠償……

你面前的人流熙熙攘攘,朋友們快樂的說學逗唱,情侶們溫柔的傾訴衷腸,學者們儒雅地說今論古,一派繁榮景象。誰也不會注意到操場外的石凳上一個神情憂鬱的青年,誰也不會了解這位青年的大腦為什麼甘願超越現實的繁華,去追尋隱藏在繁榮背後的人性之傷,為什麼喜歡將美麗與醜陋一同展示在人類歷史的天平之上,為什麼不能糊塗的享受生活,而非要清醒的透視人生,然後揭示出種種難以啟齒的真相,真相的背後則是人性的幻想,一隻人類慾望不可言說的隱秘翅膀,它是如此的接近本能,遠離人類文明的心臟。原來我們並不比遠古的祖先英明多少,如果說不同,也不過是他們活得更加本色,而我們則更善於隱藏……

清晨的海濱,洋溢著少女的熱情。你從石凳上起身,“漫無目的”地來到這個在你的意念中早已確定的地方,你已經記不起這是自己第幾次來到這兒了。你深情地望著這片海,突然顯得神色慌張,臉頰的肌肉開始激烈的抽搐著,嘴角邊有一個靈魂在掙扎,他像魔鬼一樣眯著殘紅的雙眼,痛苦而無奈地擠出了幾聲歇斯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