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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的蒼穹下。
清晨的陽光,撫慰著不安的人心。荊軻第一次仔細留意到日出的燦爛美麗。
印象中,他用心刻劃在腦中的景色,依稀只能是日落的蒼穹。
那像是血色一樣鮮豔的日落的蒼穹,隱隱的像是在提醒著他:莫要忘了自己揹負的使命,莫要忘了為自己的使命那個流過血的人,莫要忘了自己註定要為使命而流血。所以,他能憶及的蒼穹,總是日落的顏色,血色的蒼穹。他希望,今日的黃昏還能有最後一次機會,讚歎日落的蒼穹之美——如同自己溫熱的鮮血染紅的蒼穹。他以為,那樣的蒼穹定然會比眼前蔚藍的蒼穹更美。
血色的蒼穹,是此生永難捨下的執著,永不磨滅的記憶。
淡淡的薄霧尚未散盡。
荊軻身著特製的冠冕衣袍,手捧督亢地圖,昂然立在御道盡頭,神情鎮靜自若。在他身後的副使秦舞陽,手捧盛有樊於期的銅匣,面色泛白。
洪亮的迎賓號角已在御道兩側響起。荊軻定睛一看,淡淡的晨霧中,現出一座雄偉壯觀的大殿,抬眼望去,那飛揚的勾簷,閃閃發光的殿脊,彷彿矗立在雲端。
早有四名宦官上前,替他寬衣解帶。荊軻微微含笑,任由宦官們搜檢衣袍,他們甚至連發髻也摸過,確認沒有武器之後,這才退避一旁。
“燕國使臣上殿!”
明亮的大殿上,除了贊禮官洪亮的聲音,竟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跟隨荊軻在後的秦舞陽在這種殺氣肅穆的氛圍中,不由低下了頭,兩腿竟微微顫抖起來。
在大殿正中的青玉案後,一個頭戴黑色平天冠,身著黑袍之人,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荊軻。他的身形並不高大,但相貌陰鷙,不怒自威,目光尖銳冷酷,彷彿擁有一種透視人心的可怕魔力。
荊軻暗暗吸了口氣。
他終於看見了那個令六國公卿、乃至天下百姓聞之色變的秦國大王——嬴政。
荊軻雙手高舉督亢地圖,俯伏在地,朗聲道:“荊軻奉燕王和太子之命,特來朝晉秦國大王,並奉上燕國特備的禮物!”
嬴政微微一笑,道:“哦,是何禮物?”
荊軻道:“燕國督亢的地圖和樊於期的人頭。”
嬴政點頭道:“嗯,那麼太子丹想從寡人這裡得到些什麼?”
荊軻道:“燕王和太子殿下只想和秦國結為兄弟之邦,並無他圖。”
嬴政微微一笑,在他笑容的背後,卻透著難言的冷酷。嬴政語氣低沉,一字一字道:“寡人知道,太子丹派你前來的目的,並非如此簡單。”
荊軻沉默片刻,忽然緩緩展開手中的督亢地圖,道:“大王所慮極是,太子殿下派我前來,確實另有用意。這用意就是以督亢之地換取燕國一年的平安,太子殿下將聯合四國,共謀伐秦。”
嬴政冷笑道:“果然不出寡人所料……”他端坐不動,雙目電光隱隱,冷冷凝視著接近自己的荊軻。
他話音未落,隨著荊軻逐漸展開的地圖,一柄精光耀目的匕首赫然呈現。
圖窮匕見!
荊軻匕首在手,再無半分憂鬱,厲嘯一聲,身形飛掠如箭,直撲二十步外的秦王。他全身的精氣血脈,幾乎都凝聚在手中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上。
秦王嬴政也已看清這個勇氣過人的刺客之面容,這張怒極卻正氣的臉。他雖然早有防備,但此時一驚之下,急忙閃躲,同時慌張地拔劍,然而他的劍居然被鎖在劍鞘之中,一時無法拔出。
荊軻一搏未中,匕首割下了嬴政的一片衣袖。他迅速又撲向嬴政。嬴政已離開王座,繞著龍柱疾行。荊軻豈容嬴政逃脫,躍步追趕。那龍柱非常龐大,足有三人合抱之粗大,荊軻一時無法得手。
此時,大殿之上,秦國群臣個個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