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獻聞言,不由深深了眼宋韜。

他微微一笑,“哎喲,堂堂宋家最年輕的少當家,宋少主,也會有如此信心孱弱的時候?”

宋韜皺眉,無語又煩躁地了眼韓獻。

“你瞧,”韓獻伸手撿走了棋盤上,宋韜的一大片黑子,“破城,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韓獻一語雙關。

既是說棋局,又是說他。

說他的內心,被宋欽攻破了。

宋韜不是聽不懂,他只是……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知道韓獻這道士,頗有些道行,無論是做人,還是道法,他都有過人之處。

而且,他是溫錦的師兄。

韓獻這個身份,讓宋韜在他面前格外的放鬆,對他有種超乎尋常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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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些話……宋韜從沒想過,他會對人提起。

他以為,這是他的恥辱,他這輩子都不會宣之於口。

更早以前,他甚至想過,誰敢談論,他就滅了誰的口。

可此時,也許他憋悶的太厲害了,也許他實在需要一個發洩口……

“我娘是個歌姬,身份低微……”

韓獻一邊捏起一隻白玉棋子,一邊了宋韜一眼。

宋韜蒼涼地笑了笑,“如果只是身份低,也就罷了。我爹對她那麼好,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的經歷……

“可她竟勾結外人,給我爹下毒,害死了我爹,還跟別的男人跑了……拋棄當時還年幼的我。

“這樣的女人……真讓人不齒。而我……竟是這樣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她害死了我爹,宋家家業原本該是我爹繼承,這家主的位置也是我爹的……可我真的,有資格繼承嗎?”

宋韜忘了落子。

他神色戚惶痛苦的著韓獻。

彷彿韓獻這個修道之人,能給他準確的答案。

“問出來,便輕鬆多了吧?”

韓獻笑著說,“從迴避,不敢面對,到如今敢說出來,就是一個好的進展。”

“呵呵……”宋韜涼涼地笑了笑。

他還以為韓獻能有什麼高見呢。

“你別不屑呀,說明你現在已經開始在解決自己‘城池內部’的問題了。

“一個城亂,會被外人攻破,多半是‘城池’內部出了問題。

“你如今已經接近問題的核心了,等你真正解決了這個核心問題,‘收復失地’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韓獻篤定的“啪嗒”又落下一子。

“呵,你以為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什麼?”宋韜冷冷地反問。

他不就是把韓獻當做,可以解決核心問題的高人了嗎?

但這韓獻,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韓獻輕笑,“這個城池,在你心裡。你是城池的城主,唯有你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論貧道說什麼,都是入耳不入心。只有你真正著手去解決問題的時候,問題才能被解決。”

宋韜又要說什麼。

韓獻卻指著棋盤道,“貧道贏了!”

宋韜見他只關心棋局,卻不理會自己內心的“困獸之鬥”,虧他還是修行之人呢!

怎能如此涼薄,見死不救?

一股邪火兒湧上心頭。

“嘩啦——”一聲。

宋韜掀了棋盤。

名貴的玉石棋子摔了一地,噼啪亂蹦。

韓獻怔了怔。

宋韜挑釁地著他,似乎準備好了欣賞他的憤怒和失控。

哪知韓獻卻摸著下巴笑起來,“大獲全勝!”

宋韜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