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夫:“……”

當個好孩子真難。

怕爹只知進取。

怕爹不思進取。

葛老大夫為什麼幫助秀芬兒。

是眼緣。

是秀芬兒身上那股子韌勁。

是天下父母拳拳愛子女的那顆心。

現在他該去看看這倆孩子值不值得他動惻隱之心了。

葛老大夫揹著手,輕手輕腳走過來。

包富貴一邊看一邊記,一邊用手指快速的在腿上寫,就在一個位置上反覆的寫。

葛厚一連讀了四遍,嗓子都乾冒煙了。

為什麼要為難他這個不愛念書的人?

“我不行了,我得去喝點水,好久沒讀這麼多書了。”葛厚把書塞到包富貴懷裡就要跑,一轉身險些撞進葛老大夫懷裡。

“……爺,爺爺,我沒偷懶,我就是,去喝點水,啊,也給他們倒點水,我們都累了。”葛厚訕訕的,特意把我們兩個字咬的重重的,生怕爺爺覺得只是他想偷懶,一個生氣又捶他一頓。

那些已經忘記了的被捶的歲月,如今全都湧上心頭,就很痛苦。

“哦,是嗎?那你去吧,給我也倒一杯。”葛老大夫順勢在葛厚剛才坐的凳子上坐下,笑著對包富貴道:“來,葛爺爺給你們接著念。”

葛厚看一眼,暗暗撥出一口氣,爺爺的那股望孫成龍勁兒又上來。

好在這裡有包富貴。

包富貴抬起頭,把懷裡的書遞過去。

葛老大夫翻開書,“你們唸到哪了?”

“都念完了,要重頭開始。”包富貴答。

“行,那我重頭給你們念?還是你想讓我從哪裡開始念?”

包富貴一頁頁翻開書本,手指指在“曰喜怒”這一句上。

葛老大夫驚詫,“前面你都記得了?”

“沒有,但有一些印象,我想記下更多。”

包富貴其實只是個別字不認識,但他不好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著讓人教,便只能看著葛厚讀。

碰到他不認識的他就會反覆多看幾遍。

“貪多嚼不爛,你能記下那些,就很好了。”

包富貴抿緊嘴,在心裡掙扎了許久,才輕聲道:“爺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葛老大夫點頭,“可以。”

“爺爺,我們家和韓家相比,有多渺小?”

葛老大夫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孩子,正了神色,“韓家是盤踞已久的地頭蛇,你們家只是他們地皮上的一隻小地鼠。”

包富貴握著拳頭,目光兇狠。“如果我有獨一無二的掙錢本事,我能掙到很多錢,比韓家還多的錢。”

葛老大夫並沒有追問是什麼掙錢本事,小孩子的異想天開而已,沒必要追根究底。

“孩子,獨一無二固然好,但獨一無二的本事更需要能力護住。別人會眼紅會嫉妒,會想法設法奪走,若你真有那樣的本事,你們的敵人就不止是韓家。”

“護不住的東西便不是你自己的,護不住還會引起禍端的東西你應當及時捨棄。”

“你們家要是一直能挖了藥材送來,那也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本事。士農工商,你要是有唸書的天賦,仕便是你的出路,也是你護住家人的能力。”

“有才之人是一種運道,勤奮,恆行,是人的意志本事,兩者皆重,但要我認為,後者更甚,”葛老大夫摸摸包富貴的頭,“莫要辜負你外婆的一片苦心。”

葛老大夫翻開書,從包富貴指的那一頁開始往下念,念一句,頓片刻,又接著念下一句。

葛老大夫念一遍,時間抵得上葛厚念三遍,他不僅念,碰到他覺得包富貴不懂的還給他講解兩句。